馒头给卫季把抄手端了过来，放在他的面前，“来，班长，趁热吃。”又抽了一双筷子，放在碗边。

“谢谢。”卫季掰开筷子，夹起一个抄手，吹了两下，喂进嘴里。

这碗抄手分量比普通的要大，二十来个圆滚滚的抄手堆在蓝边白底的大海碗里，像一座小山。

卫季越吃越快，白净的脸染上了红晕，鼻尖冒出了几颗汗珠，他也顾不上擦，全部心思都在抄手上面，稀里哗啦地吃着，整张脸都快埋进了碗里。

Duang的一声，空碗放在了凳子上，连汤都喝光了。

艾星城看着卫季风卷残云似的吃东西，眨巴了一下眼睛，嘴里的半截胡萝卜差点掉下来。

“再来一碗？”艾星城问。

“嗯——”卫季舔了舔嘴唇，摸着肚子，“算了，不要了，我好像吃的有点多。”

“吃的有点多啊......”艾星城嚼着胡萝卜，睨了卫季一眼，“那你要不要喝点什么啊？”

卫季想了一下，“搞瓶汽水，”后面又补充了一句，“二厂的，橙子味的那种。”

“你喜欢二厂的汽水哦？”艾星城站起来，“我也喜欢，橙子味的最好喝了。”

“你坐着，我去拿，两瓶，橙子味的。”鱼缸按着艾星城的肩膀，让他坐回去，“嗖”地跑过去拿汽水去了。

馒头正躲在摊子边抱着手机打游戏，鱼缸使劲拍了他一下。

“我艹！！”馒头怒目回头，见是鱼缸又换上一副表情，“你TM吓死我了，你跑过来干嘛啊？”

“又偷懒。”鱼缸说。

“这不叫偷懒，”馒头转回去，手指在手机屏上动的飞快，“这是满足我奶奶的疼爱孙子的心。反正她又不让我干活。”

“切，”鱼缸瘪了瘪嘴，“你呀，非要艾哥来收拾你一顿就好了。”

“老艾让你来的？看我是不是在偷懒？”馒头一边打游戏一边问鱼缸。

“NONONO。”鱼缸站到馒头身后看他打游戏。

“你NO个P，”馒头说，“你也想偷懒，等我把这局打完，打完给你打。”

“我不打，”鱼缸说，“我给他们拿两瓶汽水过去。”

馒头的注意力都在游戏上，隔了一段儿才搭话，“你服务还挺周到。”

“那是。”鱼缸说，“不过也不完全是。”

馒头依然隔了一段儿才开口，“什么意思？你一次把话说完呐，说一半吞一半，磨磨唧唧。”

“滚，”鱼缸拍了馒头脑袋一下，“我看你没听我说话就懒得说了。”

“哎呀，我听着呢。”馒头转过头来看他一眼，又赶紧转回去打游戏。

“那我跟你说，”鱼缸蹲下来，凑近馒头的耳朵，“我觉得班长不正常。”

“嗯，”馒头点头，“他是不正常，有先天性的那个病嘛。”

“我不是说这个，”鱼缸啧了一声，“我是说班长对咱艾哥啊，我觉得他看艾哥的眼神儿有点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馒头顺口一问。

鱼缸微扭过头，朝卫季和艾星城那边看了一会儿，皱着眉头转回来，压低声音，“我觉得吧，班长看咱艾哥的时候，怎么说呢？就，特别的......充满爱意。”

“哦。”

反应这么平淡？鱼缸盯着馒头的侧脸抠了抠脑袋。

过了几秒钟，“你刚才说什么？爱意？？”馒头的声音好大，鱼缸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紧张地回头看。

幸好，卫季正面色柔和地跟艾星城说着什么，他们好像并没有听到馒头的这一声。

奶奶听到了，朝这边看过来。

“没事没事，奶奶，没什么，我们闹着玩。”鱼缸赶紧冲奶奶摆手。

奶奶点点头，继续干活去了。

“你TM小点声音。”鱼缸搂住馒头的脖子，勒了一下。

馒头游戏都不打了，把手机丢一边，“我艹，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我还能压得住？”

“你再仔细看看他们两，你看看我的感觉对不对？”鱼缸说。

馒头扭头看了一眼，赶紧扭回来，瞪着鱼缸不说话。

“啧，”鱼缸推了他一下，“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他们两个，特别是班长，那个眼神儿......”

馒头使劲拧了拧眉，“我觉得没有，你是怎么看的。”

“谁没有？”鱼缸问。

“老艾没有。”馒头说。

“我没说艾哥，我说的是班长，”鱼缸把馒头的脑袋往后掰，“你再仔细看看。”

被强迫着又看了一会儿，馒头转回头，叹了一口气。

鱼缸：“怎么样？是不是？”

馒头脸上的表情就跟便秘似的，“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鱼缸也回头去看。

被他们观察并讨论着的那二位一无所知，卫季捏着一张纸巾按压着嘴角，目光停在艾星城脸上。

艾星城并没有太多理会卫季的目光，岔开两条长腿，吊儿郎当地往嘴里丢着胡萝卜。

这种场面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卫季很在意艾星城，而艾星城并不在意卫季。

馒头放心了，无所谓，“只要老艾没爱意就行，别人我们管不着。”

鱼缸翻了个白眼，“这事儿哪说得准，艾哥小处男一个，他P都不懂，万一他被卫季......”

“？？？”馒头忽然想到一件事，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是，不对不对，这事儿不对，你肯定搞错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错了。”鱼缸皱眉。

“哎，你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卫季有女朋友的，就是7班的那个班花，何清清。”馒头说。

“哎呦！”鱼缸一拍脑袋，“对呀，卫季是有女朋友的，那就是我搞错了，我太敏感了。”

“行了行了，你别在这儿剖析你自己了，赶紧给他们把汽水拿过去吧。”

“哦哦哦，对对对，汽水汽水，我都快忘记这事儿了。”鱼缸站起来，去旁边的箱子里拿汽水。

在提着汽水往艾星城那边走的时候，鱼缸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他觉得还是得旁敲侧击一下，提醒提醒卫季，不要乱打他艾哥的主意。

在鱼缸眼里艾星城是很有点儿魅力的，他的那张娃娃脸和他干的那些事，绝对的反差萌，被男生看上不算稀奇。

但这个男生绝不能是卫季，卫季跟他们完全是两条道儿上的人，压根尿不到一个壶里。

万一这两个人擦枪走火迸出了爱的火花，那以后怎么办？吵架打架肯定少不了的，矛盾一多能有什么好结局？那不得成仇人？

干嘛要成仇人吗？陌生人都比仇人好。

鱼缸是谈过恋爱的人，他懂这些。

就算是他捕风捉影，就算是他吃饱了撑的想多了，他也要把这种苗头掐死在萌芽状态，坚决不能让这种悲剧发生在自己的好兄弟身上。

拿定了主意，鱼缸回到凳子边，把汽水放在艾星城和卫季的面前，还非常贴心地给他们把瓶盖撬开了，还给插了吸管。

“谢谢。”卫季冲鱼缸笑了一下，抓起汽水瓶子，吸了一口汽水。

艾星城把瓶子里的习惯拿出来，丢到地上，看了鱼缸一眼，“插吸管干嘛，我不用这个。”然后仰头对着瓶嘴，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喉结一上一下地动。

卫季虚着眼睛看艾星城，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笑，又像不是。

鱼缸看在眼里，腮边肉牙疼似的抽抽了两下，搓着手坐下，叫了一声“班长”。

“嗯？”卫季扭头看他。

“你今天一天老往这边跑，”鱼缸停顿了一下，“都没空陪你女朋友了吧？她没有意见呐，小心明天罚你哦。”

？？？？卫季头一回听说，自己居然还有个女朋友，当然他也是头一回意识到，学霸的生活不但不枯燥，反而远比他想象的要精彩的多，简直是完美的过了头。

“嗯——”卫季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拿起汽水，抿着吸管，喝着汽水。

“你今天晚自习不跟何清清一起回家的吗？”鱼缸继续问。

艾星城对这个问题也很好奇，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卫季。

到底是25岁的成年人了，卫季把汽水瓶子放下来，轻轻笑了一下，看了鱼缸一眼，“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那跟他有关系吗？”鱼缸指了指艾星城，“我帮他问的。”

卫季舔了一下嘴唇，直视着艾星城。

艾星城搞不懂卫季的女朋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觉得鱼缸没事找事脑子坏了，瞪了他一眼，“什么叫你帮我问的？他的女朋友你帮我问个P。”“我”字咬的特别重。

“哎呀，你不懂。”鱼缸差点把小处男三个字说出来。

“滚。”艾星城伸腿踹了鱼缸一脚，然后抓起汽水瓶子仰头灌汽水。

卫季看着艾星城的一举一动，他脸上认真的表情确实很让人误解，误解成充满爱意。

不过他才懒得管别人误不误解，反正他想看。那是他自己啊，17岁的自己，还有着大把的青春和无限的可能性，真好。

至于女朋友，本着未知全貌不予置评的想法，卫季打算把这件事略过去。艾星城手腕上的几道新鲜的红色小伤口刺进了卫季的眼睛，他轻轻皱了皱眉，问艾星城，“又打架了？”

“嗯？嗯。”艾星城并没否认，之后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卫季冲艾星城手腕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里有伤口。”

艾星城放下汽水瓶，举起手腕看了看，很小的几道红色痕迹，应该是刚才抡瓶子砸人脑袋的时候被碎玻璃溅到了。

他无所谓地甩了甩胳膊，“这个啊，这哪叫伤口，就破了点皮而已。”

卫季正打算说什么，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来电者的名字，何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