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十七?
那只雌虫被拖拽入漆黑的阴影,直至拐角处消失不见。
白却上前两步,慢慢吞掉最后一块面包,俯身在血液混合物中捡起一枚亮晶晶的碎片。
碎片通体透明,呈半硬透明胶质状。举过头顶,如蝉翼般的玻璃折射出虹色的光斑。
是017的翅翼碎片。
“真漂亮啊。”白却歪着头观察一会儿,又耸耸肩站起身。
主角受的种族好像是某种透明翅蝶,和这块碎片也对得上号,看来那只雌虫大概率就是主角受十七。
在成为加西亚的雌奴后,十七日日夜夜被加西亚羞辱鞭打,还曾被送给其他的雄虫,剥光了衣物捆在柱子上轮流玩弄,最后怀上了不知是谁的虫蛋。
但即使是这样,十七还是对渣攻死心塌地。加西亚想要打掉他的虫蛋,他却第一次反抗了渣攻,由此惹怒了对方,以虫蛋为威胁要求十七配合他做各种各样的play,两虫就此展开无限拉扯。
虽然刚刚没有看清十七的脸,但从露出来的流畅肌理和骨骼走势来看,想必是个帅哥无疑,可惜就是脑子有点毛病。
末世也不乏这样的人类,白却见过被基地高层豢养起来的性·奴,奴颜婢膝地贴着主人的腿,匍匐着腰用狗盆吃饭,来换取那一点资源。
本质上都是为了生存,减少痛苦的手段罢了。
他很快停止无意义的发散,走入孤儿巷,出去觅食。
不一会儿,他逛完街回家,怀里还抱了一个暖呼呼的稠鱼烧,刚打开门就被一只软体生物袭脸。
“呼啦!”
粉色的章鱼圆呼呼的脑袋上印着一个弯弯的笑脸,像是拿碳素笔勾上去似的标准,它扑腾着八爪疯狂在白却脸上蠕动。
白却毫不犹豫把烙饼章鱼揪下来,一眼看到了客厅的狼藉——垃圾桶翻倒,里面的吃剩下的小半块巧克力蛋糕不翼而飞。
“你这头章鱼猪。”白却一只手抓住它,饶是他这么懒散随和的脾气,此时也十分不悦,“我没喂饱过你吗?又偷翻垃圾桶,猪性不改?”
毫不客气地用一只手把它塞进了垃圾桶,立刻用精神力封上垃圾桶盖。
“呼呼呼!”圆圆的烙饼章鱼“砰砰”地撞击严丝合缝的垃圾桶,发出不满的叫声。
白却余光瞥见放着保险柜的橱柜也被拱得乱七八糟,发散出精神丝要将橱柜关上,一根沾着血迹的青黑手指却从倾倒的盒子里露了出来。
他面不改色地用丝线把东西塞了回去。
不顾烙饼章鱼的喊叫,白却坐在猫爪沙发上点开终端,先把尼古拉斯发来的资料看完。
——关于即将到来的加西亚·格林雄虫阁下举办的选举雌侍雌奴的一次宴会,资料由军区医务所领导特意要求传给白却,大致意思是——
【作为我们N5军区唯一在役的宝贵军雄,请白却阁下务必为N5军军雌们在宴会上美言几句,最好让参加宴会的N5区军雌都能在现场找到雄主,对此感激不尽】。
白却挑起眉,喝了口水。
最初来到水蝎座的半年,白却确实被雄虫小圈子邀请过,但作为一个平凡的社畜,他经常不能到会,只能一个个礼貌回绝过去。
后来,雄虫圈子就传出他不仅等级低下、废物无能,还傲慢无礼的传闻。
而这一次的参会要求更是写明了一句:“未婚雄虫不得入内”。
有资格参加贵族宴会的雄虫阁下有哪个还没结婚?就差没指名道姓了。
他点开通讯列表。
【“白却”戳了戳“犯罪嫌疑虫·尼古拉斯”的医学金杯并说好大好凉好喜欢】
白却:【参加这次宴会必须得是已婚虫?】
犯罪嫌疑虫·尼古拉斯:【资料看完了?宴会对雄虫并没有硬性要求,只要拥有一个雌侍或者雌奴都能参加。】
这时,侍从机器人为他端来一盒芋泥烤蛋奶,白却捧着慢悠悠啃了一口焦脆的壳,绵密甜美的甜品让他放松地歪在了沙发里。
【那算了,这个宴会我参加不了。】
【你可以先买一名雌奴,等三个月的冷却期过后,和他解除关系,不用为此承担责任。】
雌奴?
白却望着天花板,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伤痕累累的身影。
打下的字义正言辞:【不,不可能,我一只柔弱黄花大雄虫,还能随随便便在家里养只奴隶吗?】
【虽然现在把自己形容得这么恶心的雄虫不多了,但我还是尊重你的想法。不过你要想清楚,这次宴会再不去的话,雄保估计又要找上门了。】
白却再次舀了勺芋泥,懒洋洋地敷衍。
【那就让上门去,关我白却什么事。】
【……懒得喷。】
烙饼章鱼大幅度撞击垃圾桶,叫得震天响。
白却吃完稠鱼烧,用完饭后甜点,再用洗手液洗了个手,才走到垃圾桶旁边。几缕白色的细长丝线从他身后浮现,掀开被精神力丝缠绕得死死的垃圾桶盖儿。
乌拉立即飞了出来,色素细胞发生变化,整个身体涨成大红色,圆圆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露出一张龇牙的小凶脸。
白却和它对视一会儿,缓缓眯起眼“嗯——?”了一声,烙饼章鱼耷拉下两只小飞象耳朵,钻回属于自己的水箱,吐出细碎的泡泡。
白却从末世而来,这只圆呼呼的烙饼章鱼是他的精神系异能觉醒而成的精神体,表面呆萌,背地里是他干坏事的得力助手,天生有一种独立于主人意识的贱。
与他相似的是,这个世界的雄虫也有精神力,但远远达不到异能的程度,也无法拥有精神体。而白却作为顶尖的异能者,成为雄虫后,因为精神力与身体不匹配,经常发生晕倒事故。寻遍方法,至今没有方法缓解,导致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时间已经偏晚,白却处理好一切迈入浴室,水流倾泻而下,浸湿长发,淌过流畅紧实的肌理,顺着纤细劲瘦的腰肢缓缓下滑。光亮堂得让人发晕。
蒸气如云,浸透五脏六腑,白却慢慢软进浴池,银白长□□浮在水中,如月光浮动,静谧得昏昏欲睡。
好困……
又来了,这种……不受控的感觉……
睫羽缓慢眨动,最终困倦垂下。夜深了,黑暗在昏睡过去的雄子身上打下一片沉睡的阴影。
*
雌奴地牢。
017号被拖进甬道尽头,缠绕着电网的大门打开,被两个雌虫丢了进去,背部伤口重重碰在坚硬水泥地板上。
“他雌的,这么多动静都没哼一声,该不会真死了吧。”其中一只高大的雌虫骂骂咧咧揉着手腕。
“死了也算解脱了,”另外一只身形相对矮小的雌虫咽了咽口水,“我看他背上那伤估计是谁交代的,没见哪个雌奴被打这么严重……”
“你不懂了吧,谁让他不听话。”
高大雌虫踹了踹017,见他还是一动不动,无趣地唾了一口。
“之前刚到雌奴所就有个雄虫贵族看上他,他还不领情,把贵族老爷耳朵咬了一块下来,这下可好,雄虫老爷说要往死里打,还不能立刻弄死,雄虫保护协会还来了一趟,专门找了虫行刑,然后就给拖到这儿来了。”
“说实话,来了地牢的,就别想着走了。能活着离开的又有几个?一个两个妄想着做人家贵族老爷的雌侍,甚至雌君,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一个被打上标签的奴隶罢了,等级低到根本检测不出来……”
“好了你别说了。”矮小雌虫拉了拉他的衣摆,“他手刚刚动了一下。”
017开始缓慢地恢复意识,但只要稍稍做出呼吸的举动,鼻腔和全身都会被血腥气占据,喉头发腻。
数不清的雌虫信息素掺杂在其中,像泔水桶里压实的废料散发出一种肮脏的味道。
耳边的碎语交谈隔了一层膜似的传到耳边,017仍然毫无反应,修长的手指苍白冰冷,痉挛性地抽动两下,转而沉寂下去。
高大雌虫又骂骂咧咧两句,交代给那矮小雌虫什么,转身又踏了出去。
这间牢房没有什么日常用品,唯有一张简陋的白床,还有一块十字架立在中间,是专门针对迫害贵族的虫所设计的“受戮架”。
矮小雌虫在衣摆上抹了两下手,向前两步扶起017,把他绑在了十字架上。
在他动作期间,017缓缓撩开眼皮,从遮挡视线的乌黑发丝中探出目光,触目惊心的红瞳,如暗夜中猩红的火光。
雌虫一抬头,被那竖如兽目的红瞳吓了一跳,手指一抖,那本要插入后颈腺体的粗大钢针便深深插入肩胛骨,在密密麻麻的伤口上再添一道痕迹。
没有一丝一毫的喊叫,连目光都没有波动,雌虫这才发现,017号甚至只有一只眼睛。
看不出憎恶,害怕,看不出应有的惊惶,对他的失误冷眼旁观,平淡得让虫脊背发凉。
“抱、抱歉。”雌虫把钢针拔了出来,低下头,“我就不损坏你的腺体了,这几天,你听话一点,也许很快就能被放回去,运气好点,说不定还有雄虫阁下能看上你呢。”
这话说得他自己也心虚,一只被打成这样还不听话的雌奴,哪只雄子会要?
但如果他真的听从指令毁坏了017号的腺体,那他后半辈子再也无法释放信息素,也无法得到雄虫的关爱和抚慰,最终只能因为精神暴.乱而死去。
做完一切,雌虫转身离去,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嘶哑的嗤声。
“愚蠢。”
雌虫心下一惊,回头一看,017号雌奴已经低头沉睡,红瞳连同漆黑发丝垂下,无言而静谧。
*
第二日,白却收到领导的临时指令,需要前往狱所进行一天的统一培训。
“狱所警员中有几名雌虫,都是好苗子。”
领导叫大西佑宁,有个很恩爱的雄主,自身长着一张像白却见过的弥勒佛的笑脸,他用这张亲切的笑脸嘱咐道。
“如果可以的话,提前认识认识,做个朋友也行嘛。”
领导的撮合意味太明显,白却咬着一块燕麦面包,眼皮垂着,酷似小烟熏的黑眼圈显得有些怏怏的。
“大西先生,其实……我喜欢一些比较独特的雌虫。”
“什么?”大西先生来了兴趣。
要知道,虽然白却·爱因斯坦阁下等级只有D级,可光是外表惊艳、性格温和,还是军医这几点,就已经让他相当受欢迎了。
再加上尚没有婚配,要不是因为自己没有虫蛋,大西佑宁都想把自己的崽子塞给他。要是能孵一窝蛋出来就更好了。
白却嘴角轻勾,面上涌起几分红晕,“比如那种……已经结过婚的。没有结过婚的我不喜欢,离了婚的我也不喜欢,我就喜欢结婚的、且正在婚姻状态的雌虫。”
大西先生的眼珠微微僵硬,弥勒佛笑脸失去弹性:“阁下,这可不兴喜欢啊。”
“先生是知道我对谁有意思吗?”白却又凑近,脸上扬起笑意,“啊,大西长官——”
大西佑宁被吓了一大跳,支支吾吾让白却赶紧走,他要回去给雄主做饭了。
培训一直进行到下午三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的对话,献殷勤的雌虫都少了许多。
过程中,白却秉持着“有我在的会议能有多重要”的原则,睡过去整整三次。睡到中途,保卫科还给他拿了一个枕头。
培训结束,白却一手插兜,一手捏着厨房为他做的椰香蜂蜜榛子蛋糕,闲闲地跟着警员们穿过一大块监区,前往前方的办公大楼。
在路过一处监区时,白却困倦的眼皮蓦地掀开,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不动声色朝四周望去。
不知何时,他嗅到一股火焰哔啵燃烧的味道,隐隐的硝烟像一场蛰伏的山林大火的前奏。
可奇异的,脑部某个区域感觉十分熨贴,像是有谁为他做了一场热敷似的,连长久的胀痛都有些缓解,白却的腿拔不动了。
四周并没有虫表现出异样,他侧头问一个军官:“这所监牢关的都是谁?”
“回阁下,那是加西亚阁下的雌奴地牢。”军官偷瞥着雄子的脸,声音有些飘忽,“不过因为最近选举雌侍的事儿,地牢里只关了一只不听话的雌奴,编号017。”
白却顿了顿,“你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吗?”
“味道?”军官的脸色变了变,“抱歉,阁下,雌奴地牢死过太多虫,所以会有许多信息素味道,您是否有些不适?我护送您赶紧离开吧。”
是这样吗?
白却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但雌虫催促得厉害,只得舍弃那种奇怪的感觉,跟着他们离开。
总结报告又过了几个小时,下会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白却一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他拒绝了雌虫们的护送要求,独自一虫前往小道。
经过那道雌奴监牢时,白却再次闻到了那道才闻过不久的信息素味道——这次他相信,绝对不是自己的错觉。
有雌虫在里面发.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