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动静的宋赞回过头时也震惊地张了张嘴，多年来，他为了维持边境伯高大勇猛的优雅形象，就是在战斗中或刺杀中身负重伤，坐上马背也挺直腰杆，绝不让他人注意到自己的虚弱，从而痛下杀手。他能看见小黑的翅膀裹住谢文，“回去也给你加爆浆仙果。”

小黑开心地叫了一声，想到谢文正在睡觉，变成张开嘴空乐。

一觉睡醒，谢文已经进入冯侯爵府。

“欢迎你们，博尼费斯边境伯、塞尼耶圣天女。”

听见自己的名字，谢文才悠悠醒来，她迷茫地趴在马背上看向打招呼的男人，对方穿着板正的墨绿色绒面西装，黑色领带插在同样的墨绿色绒面马甲中，很有品格。像变瘦的晟簿·冯氏，一双永不睁开的眯眯眼里藏着所有情绪。

“好久不见，仁布。”

谢文在宋赞的招呼声中坐起来，重重地点了下脑袋，算是回礼。趴在马背上睡得并不舒服，她的脊椎，尤其是脖子，正酸胀难忍。一个治愈之术打在脖子上，她才缓过神来。“你好，仁布·冯氏。”

晟簿·冯氏的弟弟，仁布·冯氏作为贵族后裔，本来也会拥有至少一个男爵爵位，但他不愿意离开领地，去帝都面见国王，就找理由退掉了。国王不可能为一个小小的男爵专门写道法令，专门派人送过去，所以他仍然是平民。

“舟车劳顿，请先随我去吃晚饭吧，睡前再洗个澡，相信一天的疲劳就能清除。”

谢文不了解仁布·冯氏，他经常待在冯侯爵府，基本没受过伤，连病也很少，安排好客人的一切是他最擅长的事，“谢谢你，你好贴心。”

宋赞挑了下眉，“一天是吧？”他知道仁布对晟簿有超越兄弟的感情，这在落后和混乱的卡密世界并不奇怪，贵族们玩的一个比一个花。他本想在博尼费斯边境线颁布“禁止近亲结婚”法令，但想到大陆的资源贫瘠，没必要给那么多人享用，便放弃这个想法。

仁布·冯氏仍然维持着眯眯眼，但他一言不发的态度足以说明很多事。

从小到大，他看着哥哥成为加百列的朋友，两个人办事既有默契又有效率，一直都是贵族圈内的风云人物。两人的耀眼刺痛了他潜藏在心底的爱慕之心，每次见到加百列都恨不得他早点离开。

嘴上说是一天，恐怕明天太阳升起，他就会敲开房门问候他们。

谢文察觉到明早可能会被人赶走，但她不明白其中缘由，她的眼珠子咕噜转，视线游走在他们身上，想要一个答案。写《当圣天女黑化了》的时候，她只写到了晟簿·冯氏，和冯侯爵府有关的事情被大量简化。她在给人治疗的过程中很少听到职业外的八卦，这位宅家平民的八卦更不可能传到她的耳中。

至少今天晚上有地方落脚歇息。她乐观地落地，目送小黑自己走入马房。

“我回来了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晟簿·冯氏路过仁布·冯氏时下了马，仆人牵着缰绳跟在小黑身后。他疑惑的视线落在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弟弟身上，“每次加百列来你都会故意无视我，为什么？”

眯眯眼的仁布·冯氏终于没在笑了，他睁开眼，埋怨地看着晟簿·冯氏并叹口气，“欢迎回来，哥哥。”他一直无法确定哥哥的想法，两人始终维持着暧昧的关系。哥哥从不会担心后院起火，他会让冯侯爵府在主人暂离时正常运转。但他很担心哥哥在外面拈花惹草，碍于身份和亲情，他不敢直接说出口。

宋赞看得明白，也愿意给他们兄弟俩留出交谈的空间。冯侯爵府像他的另一个家，“文莱，跟我走。”

“哦哦。”许久没人叫她的女主名字，她还顿了一下，才小跑着靠过去，“你和冯氏兄弟的关系是真不错。”

提到“兄弟”，她回头看向仍在门口站着的两人：晟簿紧紧抱着弟弟，俯身在弟弟耳边说着悄悄话；弟弟脸上的笑容重回脸庞，他抬手拍着哥哥的后背，像是安抚。她收回视线，明白自己被赶走的理由：兄弟俩想过二人世界。刚下战场的哥哥需要家人的关心，独守空房的弟弟想要填满心房。

“是不错。”宋赞轻车熟路地找到餐厅，门口的侍卫看见他们独自前来也没觉得奇怪，仁布暗恋晟簿在冯侯爵府是公开的秘密。

可以坐下十个人的长桌上，摆着六道菜，素菜两道，荤菜四道。对贵族来说，比人头数多两道而不是多两倍的菜肴是种侮辱行为。

宋赞经营的博尼费斯境内物产丰富，两倍菜品自然不是难题。他阅读过《当圣天女黑化了》，自然知道神弃病是人为形成的怪病，了解成因并针对性地管控关口，就能让子民安居乐业。

但他没把这件事告诉给其他人，包括和他玩得最好的冯氏兄弟，始终让卡密世界维持在原始模样。每当他想要说出真相，小说意志就会抢夺他的身体说出其他事情。

直到罪人审判结束，他和谢文能像真正的主人公那样进行反抗，立马来聊聊与神弃病有关的事。没想到仁布一进门就给下马威，不陪同贵客来吃饭，还少给几道菜。

幼稚鬼。

宋赞没急着入座，都是要一起合作的人，纠缠莫须有的事情会耽搁他的统一进度。他拉开餐厅大门，拿出佩剑开始念咒，神力在他身边汇聚成小鸟的样子，向着兄弟俩飞过去。

谢文听见小鸟边飞边喊：“我加百列·博尼费斯边境伯马上要和圣天女文莱·塞尼耶结婚啦！”已经拉开椅子坐下来，准备美美开动的她忽然如鲠在喉。

她偏头，看见宋赞已经在往回走了。“没事，吃吧。”

这谁能吃得下啊？

耐心等待五分钟，晟簿·冯氏终于揪着仁布·冯氏的后脖子进来了，“让你们久等了。”

罪人身份的圣天女都能上桌吃饭，平民身份的仁布·冯氏挨着晟簿·冯氏坐下。宋赞坐在晟簿·冯氏对面，谢文对着仁布·冯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