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外表上看起来比文文大上一两岁，可他终究是刚出生的婴儿系统，还保留着天真的期盼。

文文已经知晓父母之间的复杂关系，把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冷嗤一声，掩盖内心的慌乱，她在这一刻才真正看透自己，是她想毁灭一切迎来结局。“你还是别抱有这种期待比较好，这样你才会过得幸福。何况你也理解反了。”

文俊疑惑地看向文文。

文文满脸柔情地看着父亲的尸体，“冤魂才能让我们幸福。”

相较于这两位从来没有尽到自己责任的父母，那些会催着她学习、生活的冤魂更像是她的家人。

而她必须承担送冤魂真正升天的责任，再次回归地狱般的痛苦生活。

凭什么？

就凭这有个疯小孩自称是她那未出生的哥哥，她就要化身妹妹实现根本不可能的一家亲愿望？况且，现在还死了一个呢。

她尽力掩饰浑身戾气，满目柔情地看向文俊：“文俊哥，没有的东西不要肖想。”

包括你的寿命，你的身份，和你贪恋的亲情，这些东西从未来过，今后也无法拥有。

心理年龄还很幼小的文俊脊背发冷，他知道镜内镜外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了解《永不熄灭的灯》全部细节，但他仍然看不透文文此时此刻的内心。

或者说，他不愿看透。

否则他就要面对残酷现实：最亲爱的妹妹想要毁灭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切。

文文点燃窗帘，走出医馆时，私家侦探和暗杀者都已经离开，这代表宋赞的计划只花三天便提前完成。

宋赞在现世拥有强大的钞能力，谢文在镜中世界有着杰出的掌控力。她在与他们之间的第二次战斗失败后，便下定决心换种打法，同时拥有系统和钞能力，才能最快解决问题。

宋赞在洗澡时想到同样的主意，擦干头发上的水珠后，换上保姆提前放在衣柜里的另一套校服。熨烫平整的校服上透着淡淡的橘子香气，思路也变得清晰。他敲响谢文房间的门，“谢文，走了，出门吃个早点，到教室再睡。”他有种预感，今天一定会在学校遇见文文。

在谢文的卧室门口等了三十秒，他没听见任何动静。找遍全身没找到一枚硬币，只好拿起手机一番操作。

“支付贝到账1元！”

清脆嘹亮的电子机械女声唤醒了谢文，她立马拿着手机坐起来，用肿得几乎睁不开的双眼盯着通知栏。

完蛋，她昨晚真不该吃夜宵，眼睛肿得连转账通知都看不清，今天的月考怎么办？

换好衣服的她顶着灯泡眼出现在宋赞面前时，期待哆啦赞梦愿意从万能的钞票百宝兜里掏出一个可以消肿的好东西。

宋赞拿出一杯保镖递过来的冰美式按在她肿胀的眼睛上，反手拎着她的衣领把她塞进熟悉的剁椒鱼头里，“路上敷着，它在消肿上有奇效。”

屁股刚接触座位，她就发现座椅变了。外观没有变化，内胆换上了更加符合人体工学的座椅，带给她稳妥安心的极致享受。

她仰头冥想着新书内容，就当放松大脑了，手里拿冰美式贴着眼珠，老老实实贴了一路。晃晃悠悠走入教室又睡了一觉，才觉得眼睛恢复正常。

不吃夜宵了，真的不吃了。

上午考综合，她听见铃声醒过来，吸了一口冰美式，舌尖又苦又辣，她才发现冰美式里加了昨天的营养液，怪不得她没吃早餐宋赞也没说什么。

说真的，宋赞管得是不是有点太多了？管吃管住还管学习……她上辈子干了什么这辈子才能找到这么个财神爷啊？不拿出个好看的月考成绩，对得起人家的辛勤付出吗？

综合的三门课里有她比较擅长的科目，经常刷短视频刷出来的，那个老师总会用一个很有趣的话题切入知识点，久而久之看了两年也学了两年，零碎的知识点配上宋赞宋老师的汇总，她像打通任督二脉般手到擒来。

剩下两科就全靠运气，都是中文，哪有看不懂的？答案对不对另说。

宋赞喝着同样的冰美式，漫不经心地写着答案，他看向原本属于小组长的座位，文文没来考试。

他提前交卷出门散步，来到楼梯转角处，终于看见这位新转学的同班同学。

“你好，宋赞。”

宋赞看了一眼文文，她换下昨夜浮夸的仙女装，眼底的黑眼圈非常明显，昨夜击杀她的父亲，想必她睡得并不好，说不定压根没睡。被黑眼圈包围的眼眸透着淡淡的琥珀色，血丝布满眼球，眼眶发红，一副谈不拢就会拼命的亡命徒样。

相同的校服穿在她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土气，单薄的身躯撑不开松松垮垮的运动校服，和他身上的橘子味不同，文文身上是劣质肥皂的味道，闻久了非但没有清香，还有些反胃。

她虽是谢文笔下的人物，但看起来比谢文还普通。没有这层关系，他压根不会和这种人交流。这类谈判对象他见过太多，他决定没礼貌地继续往下走。

“我们联手吧，宋赞。”文文反应极快地走在宋赞半个身位后，“我有系统，你有钱，只要我们联手，今天就能让所有冤魂升天！”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脑袋全速运转，这个方案他确实想过，可行性也很高。

站在文文的角度想，她的爹妈不愿抚养她，她拿不出足够的交通费加速进程，每次去一个地方都要花很长时间，所以到现在为止，她才送三位冤魂升天。

一位是厨房里的婴孩，他的心愿是找到自己所有的灵魂，找到就能升天。

另一位是宅男，被烧毁的房契成为压死他的稻草，在成为恶鬼前，谢文为宅男指出一条明路，他才随单推去往轮回道。

最后一位是附身在卧室的窗帘冤魂，昨晚文文在离开诊所前烧毁了黑诊所窗帘，让一切落下帷幕。宋赞提前知道窗帘背后是鬼打墙，所以他在卧室从来没有动过窗帘。

家里的冤魂还有很多，每位都要升天。杀死凶手意味着家里只会有那些冤魂，不代表那些冤魂都会升天，工作量一眼能看到头。在宋赞的帮助下，至少文文的赶路速度会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