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存涯蹭完这顿饭很开心,脸上挂着不轻易露出来的和蔼的微笑。
“你很开心吗?”蒋祈沾看着他嘴角的笑问。
“对。”韩存涯直白地回答了他。
肯定别人对自己的贡献,会让对方感觉“值了”。
“你开心就好。”蒋祈沾回答。
emm…这怎么听起来像自己强迫他的呢?
两人吃完饭回到房间,呆了一会儿,听到有人敲门。
是桑纯和桑枭。
“啊?”桑枭看着来开门的蒋祈沾,满脸惊讶,“你们两个一个房间啊?我还以为有什么特殊关系的才会在一起……”桑枭的声音越来越小。
“要不然你以为早上的时候我们为什么在一起呢?”韩存涯说,“我看着像那种可以和隔壁房间在短时间内玩的很好的人吗?”
当然,他也没和蒋祈沾玩的很好。
“我想到了一点事情,就过来了。”桑纯在桑枭后面解释道。“冒昧打扰,不好意思。”
“没什么,”韩存涯说,“你想到什么了?”
韩存涯猜测他想到的事会不会和自己想到的类似。
韩存涯示意蒋祈沾后,让两人进来。
“这个迷宫一直在移动,如果出口也跟着一起移动,那么这个游戏的难度就不是正常玩家可以完成的,”
“没错。”桑枭应和。
“如果说,出口就是蜜蜂守护的那个,打败它的难度太大,也没有几个玩家可以完成。”
“是的。”桑纯应和。
“而这个迷宫又恰巧在移动,'我猜测蜜蜂阻止我们去的那个所谓的出口,并不是真正的出口,是在暗示我们出口另有其口。”
“对。”桑枭应和。
“我想,有没有可能,出口是迷宫移动后的入口。”
英雄所见略同。
韩存涯也是这么猜的,但是猜的准不准,还得等实践出真知。
“我也这么猜的。”韩存涯非常赞同的他的观点,也因为他的这番话,原来没想通的点也想通了。
韩存涯想起来纪律委员的小册子上有身份信息,所以他打开了小册子。
(十)
名称:文文
身份:勤勤恳恳的入口守卫员
信息:他的族群生活在一片深山老林之中。他作为入口守卫员,守护着入口防止天敌的入侵。有一天山林大火,整个族群都无一幸免。唯有他离入口比较近,最先逃了出来,捡回了一条命。等大火完全熄灭,他还是勤勤恳恳的守卫着入口,即使村落里面荒芜一片。
“他是入口守卫员。”韩存涯总结。
“那也就是说,我们的猜想是正确的。”桑枭应和。
“对。”韩存涯说。
聊了这么一大会,三个人都好像忘了,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蒋祈沾安静地有些过分。
韩存涯说完,三个人脑袋齐刷刷向蒋祈沾扭去。
“我同意。”蒋祈沾被他们三个人盯的不知所措,就简简单单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那明天试一试?”桑纯征求大家的意见。
“行。”
桑纯和桑枭走了以后,房间里又回归了死一样的寂静。
窗外的暴风雪还在不断的下着,让人不禁感觉有一些窒息。天色也渐渐暗沉了下来。
屋内虽然开着灯,但也显得非常昏暗。
坐在沙发两头的两个人好像在无声的对峙。
蒋祈沾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蒋祈沾以前好像认识他。
但他对蒋祈沾这个人却没有一点印象。
是他记忆混乱啦?
有人篡改他的记忆啦?
“你以前……认识我吗?”韩存涯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认识。”蒋祈沾声音很平静。
“你认识我?”
“嗯。”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你还记不记得龙源湖岸边,那个抢你棒棒糖的小孩?”蒋祈沾说。
韩存涯怎么可能会不记得,那一天是他离家出走的那一天。
那一天的前些日子,父亲带回家的一个女人。
父亲对他说,这是你的继母。
韩存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先是震惊,然后沉默,最后是失望。
父亲答应过他,说……不再娶别的女人回家。
可是父亲食言了。
那个年纪的他尝试着反抗,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改变父亲的决定。
韩存涯尝试着去接受。
毕竟自己也不能被困在“妈妈”的圈子里,一辈子。
可是,父亲让那个女人搬进了妈妈之前的屋子里。
他绝对不能忍受。
妈妈走后,那个屋子里的东西他都精心的照料,每一件物品都是按照原来的位置摆放,不曾变动过分毫。
那是他的宝物。
可是他的宝物就这么轻易的被践踏了。
他真的忍不了了。
那个女人要将行李搬到妈妈的房间里时,他死死地站在门前一步都不肯让开。
父亲呵斥他,但他就是一步也不挪。
“如果你执意要让她搬进来,那我就带着母亲的东西离开这个家。”
“好!那你走!你走啊!”父亲怒斥。
这是他跟父亲的最后一次对话。
他将妈妈的房间锁上,钥匙放在了自己的身上,“给我半天时间,我和这个房间一起消失不见。”
父亲去了公司,女人也去上班了。
韩存涯托陈奕找了个出租屋,用了一个下午时间,将自己和妈妈的东西全都搬了过去。
十几个纸箱摞在客厅里,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韩存涯决定去旁边的公园散一散心,正好也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
临近傍晚,他坐到了龙源湖旁边的一个椅子上,这椅子好巧不巧面朝着西方。正好可以看到夕阳西下的景色。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短短的几个小时,韩存涯已经感觉到精疲力尽。
他的手机关机,就是不想再接到任何人的电话。
他就盯着那夕阳一点点的消失在他的视野当中,夕阳此时此刻好像不是温暖的橙红,而是扎眼的血红。
他感到无比的无助,比母亲离世是还要慌张。
非常烦躁。
烦躁到他想把周围的灌木丛都拔了,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丝毫力气再挪动一分。
就在他依旧瘫坐的时候,一个小男孩另一边走了过来,坐到了他椅子的另一头。
两人就这么干坐着。
过了一会儿,韩存涯饿极了,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棒棒糖。
“大哥哥,”那个小男孩开口了,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颗棒棒糖,“我也想吃。”
短暂的惊讶后,韩存涯问他:“你妈妈没有告诉你陌生人的东西不能乱吃吗?”
小男孩依旧看着他,眼睛渐渐泛了红。低下了头,重重的揉着眼睛。
韩存涯看他这么委屈的样子,就连忙把棒棒糖给他了。
“给,你吃吧,别哭了。”韩存涯看着小小男孩吃不到棒棒糖就开始抹鼻涕,有些心疼他,这得是被妈妈惯的多好啊。
小孩男孩拿过棒棒糖塞到嘴里,可是他的眼泪并没有止住,反而哭得更凶了。
他嘴里塞着棒棒糖,眼泪在刷刷的流。
不知道他吃的棒棒糖到底是甜的还是咸的,还是苦涩的。
“小朋友,怎么了?”韩存涯没有接触过小孩子哭闹,因此有些手足无措。慌忙之中,他不知道是该拍拍小孩男孩的头还是他的背。
“我没有妈妈了。”小男孩艰难地哽咽地说着。
他的手背不停的在眼睛上抹着,可是眼泪好像怎么都流不完,一滴又是一滴,一行又是一行。
小男孩哭了很大一会儿,无助的哭着。
跟他当时多像。
也许是经历太相同的原因,他对这个小男孩充满了同情。
他顾不上小男孩满脸的眼泪鼻涕,把小男孩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抱着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韩存涯只是轻轻的抱着,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因为他妈妈去世的时候也没有人安慰他。
小男孩一直哭着,哭到夕阳完全落下了山。
时间越来越晚,日薄西山的景象已经消失。
小男孩安静的趴在他的肩上。
“回家吧,”韩存涯担心他的家人担心他,“知道你家人的电话吗?”
“知道。”小男孩的声音低沉,是哭了好久之后哑了的样子。
韩存涯给他的家人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个男人,听着声音很焦急,应该是他的父亲。
韩存涯在原地陪着小男孩,等待他的父亲,他的鼻头有一点酸涩。
如果他当时也这么晚没有回家,父亲可能一个电话都不会打。
“小祈!”不久之后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里。”韩存涯朝那个方向大喊了一声。
那个很壮实的男人走了过来,高大且威猛,像个军人。
“谢谢谢谢,”男人走过来之后,握住韩存涯的手连忙道谢
“没事,我也……比较闲。”韩存涯并不擅长应付别人热情的道谢。
“真的非常感谢,我们找了他一下午了。都快急死了。”男人没有责骂小男孩,只是一个劲儿的向韩存涯道谢。
“没事没事,真的没事。您赶紧带他回家去睡觉吧,哭了一晚上了。”
“啊?”男人看起来很担心,“行,来,小祈,给叔叔道谢,说再见。”
叔叔?
自己有这么老?
这个小男孩看起来也十一二岁了吧,自己也没比他大多少啊,十年都没有,一个代沟都没攒起来呢,就叫叔叔?
一下午给他从哥哥辈蹉跎到了叔叔辈?
“叔叔再见。”小男孩的声音很小。……
“嗯,再见。”
韩存涯回想了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回答了蒋祈沾:“记得,当然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