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又折返回去仔细观察那几幅画作。
都是明显的欧洲古典风格,鱼尾上残留的水滴,鳞片反射的光色都被描摹的栩栩如生。格外引人注意的是,这四幅与众不同的画作,其中人鱼金色的瞳孔似乎盯着某一个方位看去。有神又似无神,给人一种空洞的服从感,欣赏久了不觉得有毛骨悚然的意味。
“我刚刚又去前台看了一下入住管理系统,三,四,九,十这几个房间从来没有人入住过,就好像这四个房间根本就没有存在过。”陈奕在绝对光亮的地方行动的时候也算有点收获,“怎么越想越诡异呢?”
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滴答滴答,滴滴不明,液体从天花板上渗出来,滴在了几人身上。几人感觉到一丝丝凉意,准备抬手去擦拭只见液体迅速消失,被人体快速吸收。
“这是啥呀?”陈毅一边用手摸自己脸上已消失的液滴,一边抬头向上看,“我的妈呀!”
天花板上渗出的液体已经浸染了一大片,而且还在不停地外露。
几人迅速退开,同时一道机械的女声响起,“夜晚即将来临,请玩家分配房间就寝。”
WTF?就寝?前面不加个“朕”都可惜了。
五人面面相觑。
除了三,四,九,十那几个房间,剩下的都是大床房。
几个男生倒是无所谓。
还是那句话,除非天降一个女生。
几个人正犯难的时候,大门那边传来了吱呀一声,一个黑影子从门外进来了。
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韩存涯第一次不稳重地几乎飞了过去,“别关门!”
“谁?”刚进来的人明显被他吓了一跳,而且随手贴心的把门关上了。
这个声音有一点点熟悉。
其实光出去也没有用,还得毁了病毒才行。
哦,对了,还有那个正在求助的…人?
“牙子冷静!”陈奕跟着跑了过去,但他发现了一点不太对劲的事。
进来的那个人是他妹妹。
其实更不对劲的是,他的妹妹刚跟他兄弟表过白,而且被拒绝了。
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哎?妹儿?你咋也进来了?正好,正好,我们正愁呢。”他一边说一边把陈意推向江憾,“你跟她一起睡一晚上昂。”
“啊?哥?啥啊?”陈意不解。
“妹妹今晚将就一下,我跟你解释。”江憾道。
还是跟搜房间是一样的分配。
这里时间与现实世界的流速一样,根据大厅的钟表,现在是晚上8点。
刚坐完飞机的韩存涯本身就已经累的够呛,再加上系统又闹了这么一通后,更是身心俱疲。
我好好的假期呀,韩存涯内心感叹到。
打开门走进房间,大脑已经没有动力思考其他事情的韩存涯条件反射的甩上了门,以至于差点拍上后面人的脸。
一个不温不冷的声音传了进来,“跟我同住让你这么不开心吗?”门后的人笔直的站定在门口,一只手扶着被甩过来的门,一只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整张脸有一半陷在黑暗里,让人有一种错觉,好似他本就生于黑暗,却竭力寻找光的影子。黑色的牛仔裤裹着细长的双腿,似竹节一般。黑色外套的领口力气遮住了小半个下巴,攻击性油然而生。
这几次见面,韩存涯都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蒋祈沾。
这个人是真的帅,但脸上的四个字不太友好——生人勿近。(建议荧光)
蒋祈沾凝视着韩存涯,眼神里并没有渴于答案的欲望就像看着一道柔和却有力的光线。
眼神里是什么都没有,但也给韩存涯盯出了一丝歉意。
“抱歉,我一个人久了,习惯了…”韩存涯的声音很低。他拉开了门,走到一边。
蒋祈沾没动,其实就算韩存涯不甩着一下门,他也会问韩存涯的想法。
他害怕韩存涯厌恶他。
“要不我还是去其他房间吧。”蒋祈沾说话的语速很快,音调也很低,说着扭头就走。
韩存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蒋祈沾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一个人不安全,你跟我一起。”
这句话语气很强烈,韩存涯并不是在征求蒋祈沾的意见,而是在告诉他自己所做的决定。
蒋祈沾看了看韩存涯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又抬头看了看他。
一般情况下,正常人都会松手,但还存牙没有,并且直视蒋祈沾。
他是在告诉蒋祈沾,没关系,你跟我表的白没有关系,我可以接受你成为我的朋友,我并不会因为你的真诚勇敢,和热诚而厌恶你。
相反,韩存涯很欣赏这种人,并且很羡慕他们。
与此同时,韩存涯也给了自己一个喜欢蒋祈沾的机会。
韩存涯生拉硬拽把人拖回房间之后,两个人齐齐地呆呆地瞪着一张大床。
韩存涯的手还没有撒开。
但这么快就塔玛德同床共枕,实在令人尴尬又头大。
空气凝固了几秒,还是那道温冷的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成寂:“你洗澡吗?”
韩存涯想了想自己的习惯,他冲澡要很长时间,随口接了一句:“你先吧。”
蒋祈沾走到衣柜前冥想了一小会儿,因为他觉得这里应该不会有他想要的东西,比如睡衣,但是当他打开柜子里面的东西熠熠生辉——两身全新的睡衣。
这系统还怪贴心的哈。
“那个…”其实蒋祈沾并不知道该称呼韩存涯,只是这么多年来默默的看他,习惯了,“柜子里有新的睡衣。”
韩存涯被他的声音吸引过去,看了一眼衣柜,回复了一句好。
等到蒋祈沾走进浴室,韩存涯一脑袋闷入被子,别说倒还挺软的。韩存涯累的一动不想动,他这老年人的身子骨真的折腾不了。等到实在闷的呼吸不上来了,他才勉强翻了个身,保证自己生命的鲜活。
怎么又是蒋祈沾…韩存涯”还满脑子都是这么想法。
同住一屋一次已经够有缘的了,这还能住第二次,是不是缘分多过头了?
韩存涯没有力气在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呆呆地,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等到蒋祈沾出来,叫了他一声韩存涯,他才回过神来,机械的坐了起来,抱着衣服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的余温还弥漫着淡淡的薄荷味。
二十分钟后,韩存涯慢吞吞的从浴室里面擦头走出来。
冲澡的过程中溢满了薄荷味,淡淡的,但相当持久。
卧室里没有开灯,仅仅只有从窗帘缝中打进的丝丝昏暗的光。
这就像是每一个平常的傍晚,紧掩的窗帘外是人间喧哗,而窗帘之内是一隅安静的小小的天地。
他们好似已经这样生活了好久好久。在平静安定的生活里重复着有对方的每一天。
蒋祈沾已经躺进被窝,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稀稀碎碎的刘海,轻飘飘地搭在眼睑上他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活脱脱一只可爱的小猫。
跟他半个小时之前冷冽的样子根本不一样。
“好乖。”韩存涯轻声夸了一句。
韩存涯说完走到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被子的另一头小猫的嘴浅浅的脸了一个弧度。
呼吸声渐渐重叠。
一张布满蓝色液体的脸,倏然出现在蒋祈沾面前。这张脸用扭曲的表情告诉蒋祈沾他很痛苦。惊悚到极致的脸,在狰狞之下,可以看出其的精美,只是有一点过于可怖了。
蒋祈沾想跑,想闭眼,可是他像石膏娃娃一样动弹不得,他拼尽全力向腰抬腿,可依旧于事无补。
那张脸在蒋祈沾四周环绕,嘴巴不停的一张一合。他克制住自己的害怕,仔细辨认它的口型,它在不停的重复,好痛,好痛。
等到蒋祈沾重复了一遍:“好痛?”这一瞬间,那张脸发出尖锐的叫声,似是生命前最后的嘶吼。与此同时,它以相当快的速度飞向蒋祈沾。
蒋祈沾从床上坐了起来,伴随着胸腔的剧烈起伏。
蒋祈沾缓了缓神,一扭头看见了同样失魂的韩存涯。
“你也做噩梦了?”韩存涯缓缓张了口,依旧皱着眉头。
蒋祈沾轻轻的点了点头,呼吸刚刚平缓下来。
蒋祈沾下意识想要抬手揉脸,但发现自己的右手腕被人死死箍住。
等他反应过来那只手异于常人的冰凉之后,”自己的手腕已经没有了凉意,并且传来了一句低低的抱歉。
这声音很无力,带着病态的沙哑,甚至有一点点颤抖。
他再次转过头来,仔细地看了看,看到了韩存涯几乎失色的面庞。
外面有人敲门,是江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