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本市前，韩存涯给江憾打了个招呼，带着行李坐上了飞机。
回家休息一天然后上班。
苦命的上班族。
估摸着韩存涯已经回家，游莳给韩存涯发了一堆感叹号。
“老板！”
“你知道吗！”
“那个新助理是那个癌症患者的儿子！”
“但是他给我介绍自己的时候我正在气头上，没注意听，有点愧疚。”
“可是他来抢我办公室！”
“也不是，就是蔡姐说让我跟他先挤挤。”
“可是我对着这张脸怎么工作啊！”
韩存涯叼着酸奶出门，竟然有点期待见到这个新助理。
都喜欢戴奇怪美瞳了，还管他性别作甚？
走进办公室的一路上，韩存涯一直在早上好，早上好，早上好。
“老板！你可算来了！”游莳抱着一大摞文件从路口小跑出来，“你想死我了！”
“呦，”韩存涯走上前去接过那一沓文件，，“大姑娘家家风风火火，今儿怎么来的这么早。”
“前两天接了个大项目，蔡姐不让我叫你，让你好好玩。”
韩存涯心里默默赞扬我的好蔡姐，张口问到：“这是要去复印吗？”
“昂。”游莳跟在韩存涯身后，“不得不说，小蒋的工作能力是真的强。”
“小蒋？”这个姓氏让韩存涯愣了一下。
“对呀，就是那个新助理。”游莳把文件塞进机器里，撅了撅嘴，“就是跟我抢办公室那个。”
韩存涯和游莳的办公室是里外间的玻璃房，可以控制模糊度的那种，但一般情况下游莳的办公室是糊着的，而韩存涯的办公室倒是时时通透。
“什么大项目让你都不卡点儿进办公室了？”韩存涯可以说是充分了解这姑娘的习性。
“姓杨的那个，他点名要咱管。”游莳又撅起了嘴，“他说，这次的项目足够大，可以让咱们接了。上次那个还是蔡姐好说歹说让李放接了那个活。这次活大，他又点名，只能接了。”
“他是点名要我吧。” 韩存涯的声音冷的骇人。
“老板……”游莳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没事，走吧。”
他经过游莳的办公室，看见模糊玻璃中有个人影，他没有关心，让游莳跟他交代了一下工作。最后，韩存涯亮出了那串手串，和另外一个盒子，“你和他的礼物。”
“哇！老板，这手链你的做的吧？”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小韩总，蔡姐找你。”
“好。”韩存涯回应了一声，接着对游莳说，“帮我把他的礼物带给他，然后让他一会儿来找我。”
韩存涯跟着李放一起去找蔡靖。
简单的说了一下姓杨的事，还有让游莳单独带项目的意向。
回到办公室不久，门被敲响了“韩总。”
听到这个声音，韩存涯内心长长的嘶了一声，他机械的将目光从屏幕上撕下来，重重的拍到了门上，他有一瞬间不想说“进”这个字。
“韩总早上好，”门外的人探头进来，“我还用自我介绍吗？”
韩存涯抬头看向蒋祈沾，竟然不知道是尴尬还是矜持哪一个先涌来。
他惊的不是蒋祈沾这个人，而是那个美瞳！
本来他就忐忑这礼物合不合适。
那天刚好是游戏结束，蒋祈沾顶了个自然金瞳去见人事部，被误以为喜欢带奇怪美瞳。
还有他是那名癌症患者的儿子！
当他平静下来，恢复了一个上司该有的表情，“坐吧。”
“你为什么要来我们公司？”该问的问题，面试的时候都已经问过了。此时此刻，韩存涯脑子里只有这样一个疑问，他好像在期待某个答案的出现。
“因为你在这儿。”
韩存涯抬头看了看蒋祈沾，没有说话。
他承认了，只此一句，他心动了。
这句话莫名地与他心中的答案合拍。
半上午的阳光刚好不刺眼，但是足够热烈。明亮的光线从窗外毫不吝啬的扑到了蒋祈沾身上。
在旁观者看来，蒋祈沾是一个矛盾体。他既张扬又内敛，当初陈奕的生日，他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诉韩存涯自己对他的倾慕。但现在，他却对自己拼上命，才走到韩存涯身边的事，闭口不谈。
真实矛盾。
“你……”韩存涯“你”了半天也没有“你”出一个所以然来，只好放弃。
空气凝固，细小的灰尘在空气中的阳光里制造出了丁达尔效应，这样静默的一方天地里，韩存涯总觉得蒋祈沾有点眼熟，就像在梦中见过，但一觉醒来却全然不记得，而之后会在某一瞬间有某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个是什么？”蒋祈沾打断了韩存涯的思考，他手上拿着一个小盒子。
“额，那是个误会。”韩存涯干咳两声。
那个东西现在已经在蒋祈沾手上了，韩存涯也不可能问他要回来，只能说：“等下回给你换个。”
中午去食堂吃饭，韩存涯正听着歌嘬面，游莳从大门那边急急匆匆的跑过来。
“老板！姓杨的来了，说要当面约个饭局。”游莳的声音里带着气儿，急得不能再急。
“哦。”韩存涯没理会姓杨的，还是气定神闲地吃着面，还不忘关心一下自己可爱的小助理，“你吃了吗？”
“没有呢。哎呀老板，你别打岔，那姓杨的都直接闯你办公室了，我拦半天都没拦住，他说你总不会不回办公室的！”游莳明显气急败坏，相当看不上她这个老板泰然自若的样子。
“我知道了，你快去吃饭，先晾他一会儿，等我吃饱再去对付他。”
“好吧好吧，对了，我跑来报信，小蒋正在跟他周旋。老板，你快点啊，小蒋的性命可是掌握在你手上了！”
一说到蒋祈沾，韩存涯莫名的紧张起来，杨历可不是善茬，长的一表人才，打扮的人模狗样，就是太能纠缠。
反正韩存涯是够烦他了。
韩存涯迅速扒拉完面，风风火火的回到办公室。
韩存涯走到门口，刚扶上门把手，杨历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存涯，就让一个小小的新助理来接待我吗？还是说我这个大客户不配让你亲自来呢？或者说，你是怕了我了？”
韩存涯在他的声音里走进办公室，背对着杨历的时候翻了个大白眼，然后强行挤出一个职业式微笑，“杨总亲自来，是有什么要紧是吗？”
“我来找你，还必须有点什么事儿吗？想叙个旧都不准吗？”杨历站起来向韩存涯逼近。
气氛单方面过于暧昧，听的韩存涯想吐，“叙旧，我们可以找一个咖啡厅，但是办公室是工作的地方，倒也是不太合适的。”他边说边绕过他，直径走向站在一旁的蒋祈沾，一转身把蒋祈沾护在了身后。
“哟哟哟，你这是从哪找了个小美人儿给你当助理呀？你还这么护着他，我很伤心呀。”杨历推了一下眼镜，歪头看了一眼蒋祈沾。
“什么美人不美人的？杨总关心不到这里，想约饭，我奉陪，但在公司里恐怕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有损我的声誉。”韩存涯不卑不亢，一字一句反驳。
“那就如我们存涯的意，晚上八点我发地址给你，不见不散。”杨历笑着说完后，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那个“我们”，听的韩存涯着实有点隔应。
韩存涯轻轻的呼了口气，转头看向蒋祈沾：“没吓着你吧？”
“没有。”蒋祈沾拧着眉，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句。
韩存涯以前倒没注意这小伙子竟然比自己的个头还猛了点，他得稍微抬头才能对上蒋祈沾的目光。
不知道蒋祈沾是不是从刚刚就一直在盯着他，而且他眼神里还带着一点点厌恶，“晚上跟你一起。”
韩存涯笑了笑缓解气氛，“哪有新来的员工命令老板的？”
蒋祈沾不语，只是盯着韩存涯。
那双眼睛格外明亮，像是积着雪的月夜，本来乌黑的眼珠硬是泛了一片光泽，教人忍不住看下去。
谁顶着住这样一双眼睛的凝视。
“好吧，”韩存涯败下阵来，“但你也听到了，是叙旧，你可能会被他拒之门外。其实…也没什么旧可叙。”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小到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嗯，那我就在外面等着，等你出来。”蒋祈沾执意要去。
“好吧，”韩存涯实在拗不过他，“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
对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眸里倒映这他的影子。
“我觉得，那个杨历，对你不好…”说这句话的时候，蒋祈沾眼里的厌恶明显地蒸腾上来。
对你太亲热了，我不喜欢。
可他始终没说出这句异常亲昵的话。
他好像没什么资格。
这句听起来似乎是爱人之间控制欲和占有欲的表达，他目前还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去对韩存涯讲。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韩存涯会像许多人一样离自己而远去，会在某些时候悄无声息地变成杳无音讯的人，会在某时某地与自己来一场或盛大或渺小的告别。
也许无论哪一种，他都接受不了。
所以现在，“小心翼翼”成了他对待韩存涯的原则……
但还会有些失控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