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慢慢拉长,晚风微起,轻撩起两个人的发帘,发尾刮过睫毛,眼睛不自觉地抖动。
韩存涯不放心让蒋祈沾自己待某着,就做主把下一站定为超市,下下站是韩存涯的家,因为韩大厨想下厨给某个心情低落的人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风声拍打车窗,但金属外壳将车外的一切屏蔽。
不知是否是夕阳的暖充斥了车内,车里坐着的两人一人打盹一人微笑。这是晚霞留于此刻的温存。
安稳或许就如同现在这样,推车里放着几包零食,身边有一个人陪伴。
“土豆吃吗?”
“吃。”
“生菜?”
“吃。”
“虾滑?”
“吃。”
“羊肉卷?”
“吃。”
这场购物好像没什么卡顿的地方,蒋祈沾什么都是吃,问一个吃一个,根本不挑食。
并且,这顿本该由韩存涯掌勺的丰盛晚餐,变成了一顿火锅。
回到家,洗菜,上锅,调汤。
衣服袖挽到小臂,汤底上泛着浓浓白雾。
他们两个好似认识了好久好久,像多年的老朋友,一起走过很多很多路,喝过很多很多酒。
好像从此以后,生活中不再只是痛苦与绝望,更多的是相伴的熟稔与知心。
等到蒋祈沾被韩存涯赶去睡觉,韩存涯那颗悬了一整天的心才放下。
今天出门他车都不敢开太快,生怕震着蒋祈沾浑身的伤。虽然这带出来的伤恢复
得很快,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提心吊胆,像捧了一捧水一样举了一天,累是累了点,但他乐意。
打开窗通风,夜晚干燥的风从窗的缝隙中溜进来,深入了韩存涯的衣领。韩存涯缩缩脖子,但并没有关上窗户,这种在温暖的屋子里被风侵袭的感受是他很迷恋的。
韩存涯把下午去超市买的零食整理到柜子里,专门把棒棒糖放进了冰箱,顺便掏了个出来塞进嘴里。
医生告诫过他少吃糖少吃糖,可他就是怎么也戒不掉。吃甜食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犹记小时候,韩存涯并不是很喜欢吃糖,反而一些苦的东西更能激起他的兴奋。黑巧,咖啡,甚至苦瓜都是他的喜爱,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那些东西敬而远之,碰不得一点。之后反而对甜食越发地感兴趣了。楼下面包房的阿姨,小区门口冬日里常驻的冰糖葫芦大爷,都已经被他所折服,他们的信息里时不时跳出来的小韩的信息“姨,今天菠要包还有吗?我下班回去想捎一个。”“叔,今天出摊吗?给我留个夹红薯的。”他们都很喜欢这个孩子,不仅仅因为他照顾他们的生意。而在更多困难的时候,韩存谁也向他们伸出援手。
好几年前,面包房的阿姨的前夫来店里闹事,韩存涯用法律的力量将他威吓走,从那之后,阿姨就一心想要把女儿交给他。但韩存涯不得不吐槽大清已经亡了,以身相许这种桥段也随去了。他只说会把女孩当妹妹,其他的就是神仙来了也不会有什么变化的。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是什么德性了。
阳台上好几株已经枯萎的花,在夜晚里更似一只只干枯的鬼,但还好,韩存涯特地搬进屋内的“十斤”还活得好好的。
“只要不死,剩下的都好说。”他像和“十斤”谈判一般,蹲在那盆植物面前自言自语。
正在这时,卧室的门响了,蒋祈沾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走到客厅,看到蹲在一盒桔梗前的韩存涯后,表情绽即从迷瞪变为了迷惑。
“你在哪儿干什么?”蒋祈沾问他。
“我在,嗯……诱导这株桔梗好好活着。”韩存涯稍稍思索了一下说。
“那它是快要死了吗?但它现在看起来比我还生龙活虎。”蒋祈沾打了个哈欠,蹲到了韩存涯旁边,与他一起注视“十斤”。
“我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韩存涯压低声音神神叨叨地说道。
“什么不详的预感?”蒋祈沾又问道。
“它终有一日会离开我们飞到天国去。”韩存涯像巫师一般说话。
“你的意思是,它也会像阳台上的那些一样离我们而不是你而去,是吗?”蒋祈沾附和。
韩存涯听了这句话,扭头看向蒋祈沾,郑重地点了点头。而后他又愣了一下,发现蒋祈沾抓重点的本领真是高超。
“是的,它会离我们而去的。”韩存涯说,“因为我身边所有的植物没有一株是存活下来的。”
“那么请相信我,十斤一定会活下来的,它很好养。”蒋祈沾肯定道。
“你怎么知道它叫‘十斤’。”韩存涯疑惑道。
蒋祈沾指了指花盆边上的便利贴,“这里写了。”
韩存涯如大梦初醒般,觉得刚才自己真是问了一个大智若愚的问题。其实蒋祈沾还想说,“十斤”不就是我吗?
韩存涯扭头看着这个本该在床上的人,“你怎么不睡?”
“睡不着,月亮太明,晃着我的眼睛了。”蒋祈沾佯装委屈,抬手遮了一下眼睫。
“那我去把月亮关了如何?莫不敢再闪着小存的心了。”韩存涯嘴角挂着嬉笑。
“那就不关了,让他一直亮着也好。”蒋祈沾伸手去够韩存涯的手,“不要关了它。”
韩存涯接过蒋祈沾的手,将自己的另外一只手覆了上去,重重地捏了两下,“不困的话,电影?还是综艺?”韩存涯问他。
“电影。”蒋祈沾抓着韩存涯的手,怎么也不舍得放开。
“要看电影的话,我们两个得先站起来。”韩存涯举了举两人紧握的手。
韩存涯见蒋祈沾没动静,就凑过去在他耳边低声道:“一会儿你怎么摸都行。”
蒋祈沾的动作迟缓,两三秒的时间好似有一万年那么长,每万分之一秒的触感都被放大。
下午买的零食现在已经有了着落,全部都堆在沙发上,茶几上还有几盘切好的水果。所有光亮都被遮挡,窗户关上,窗帘拉上,客厅中最亮眼的光源就是银幕。
韩存涯收抬好一切之后,蒋祈沾已经在沙发上盘腿坐好。中途几次蒋祈沾都想过来帮忙,但韩存涯勒令他安生到沙发上呆着。
韩存涯调出电影,转身走向蒋祈沾,就在他刚要坐下时,蒋祈沾猛得扑过来,把韩存涯推到了沙发上.。
蒋祈沾的脸埋在韩存涯的颈边,温热的呼吸打在韩存涯的脸颊,胸腔的起伏愈加急促。
半晌,韩存涯只觉耳垂被温热袭卷!他不禁颤抖一下。那人只觉还未尽兴,缓缓抬起头,注视着韩存涯。
蒋祈沾的目光在韩在涯脸上游移,最终锁定在韩存涯的唇瓣上。
片刻,蒋祈沾慢慢俯身,他的鼻尖扫过韩存涯的唇珠,下一秒,他带着满腔欲望吻了下去。
这瞬间,世界静止,温热湿软相接,甘甜在唇间传递。
蒋祈沾抖动的眼睫挠在韩存涯脸颊,挠得人心慌,挠得人心痒。
韩在涯顺势摸上蒋祈沾的腰背,把他稳稳地圈在怀里。
蒋祈沾感受到了腰上的压力,就像自己的心意有了答复一般,向韩在涯唇齿更深处探去。他不安分的手撩起韩存涯的衣摆,向朝韩存涯的腰间摸去。
韩存涯被腰身突来的触感惊了一下,还没待他反应过来,下一轮更猛烈的攻势便已来袭。
这个吻绵长又热烈,许是积压以久的爱意在这时倾泻而出,像开闸的水坝将亿万吨的水流放出。蒋祈沾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渴望,而韩存涯面前,他似乎可以肆无忌惮。
结束这一吻,蒋祈沾趴在韩存涯胸口!急促地呼吸。
韩存涯身上的衣服被蒋祈沾撩得不成样子,大片的肌肤外露。而此时,蒋祈沾的胳膊还环在韩存涯的后背。
呼吸平缓下来后,蒋祈沾还是将头埋在韩存涯心口。
韩存涯捏了捏蒋祈沾的耳朵,开口:“耳朵都红了。”
“没有。”蒋祈沾声音闷闷的。
“嘴硬。”韩存涯说。
“没有。”蒋祈沾依旧否认。
韩存涯莞尔。
“你笑什么?”蒋祈沾抬头看着他。
“你的声音挠得我胸痒。”韩存涯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蒋祈沾愣住了,随后他脸上的绯红慢慢加深,直到他转过身去,才只剩下两只草莓红的耳朵。
“才没有。”蒋祈沾抱过一个靠枕,又扭回来看着韩存涯!只不过这时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因为他用抱枕把自己的下半张脸遮住了。
韩存涯见他这样子又笑了,“你现在完全不是刚刚那个生猛的蒋祈沾了。”
“没有。”蒋祈沾抗议。
电影还在放映着,银幕的光打在两人的脸庞,安逸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