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听得迷糊,好学加入讨论:“那是要我们找什么谱子吗,还是要做翻译题?”
工作人员下去很久了,6人研究得热火朝天,一点头绪没有。编导承认这个关节点设计有些偏门,终于又在全员频道提醒:“各位老师,其实和乐理没关系...”
声乐科班的阵容占了全员2/3,听到提示,全部陷入沉默,首先把思路往中西乐理上拐的柳竹忞最尴尬,用帽子挡脸,蹲下找地缝要往里钻。
然后真找到地缝了。
一大块方形木地板被大家齐心协力搬开,出现通往下方的地道台阶。老规矩,王哲打头阵,倒是没搞黑暗吓人那一套,两侧的墙壁凹凸不平,模拟用粗糙的石头堆砌而成的效果,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昏暗的油灯,勉强照亮前方的路。
估计场地受限,通道比想象的要浅短,很快走到尽头,一扇石门拦住他们,门上雕刻着一些奇怪图案。将之前搜集到一直未派上用场的道具卡进凹槽,果然严丝合缝。
一阵沉闷的机括声响起,石门缓缓向一侧移动。他们随之看到一片全新的空间,往前几步停在场地中心,周身12扇小门包围住他们。
每扇门上都是两个字,相当有规律,分春夏秋冬,每季三扇门,再分别以“孟、仲、季”的顺序排列。
小花把十二扇门上的字都念一遍,完全不懂:“什么意思呢,和纸条上的古乐理有关吗?”
监控室里并非所有人都能看到屏幕画面,但收录的声音始终同步外放,靠近监控室门口位置、待机在最远处的急救人员里,有个高个子此时低语:“135689。”
旁边的同事个子不高,工作服下仅露出的眼睛上了年纪,掩不住好奇,微声追问:“你说什么呢?”
高个子态度恭顺,稍稍弯背低了点身高,三言两语解释得快速精炼。
上古以律为万事之本,音律也恰好能与一年里的月份一样定成十二个,人们便将其一一对应起来。一年分四季,春夏秋冬,三月为一季,即为孟仲季。
先才纸上给出的六个信息,太簇对应孟春,也就是农历正月;姑冼对应季春,即二月...以此类推,六个人应该分别打开的六扇门自然就是一、三、五、六、八、九月所对应的农历名。
同事听完悄声问:“你为什么要记这些东西?”
“书里看到而已。”
同事想到昨天也是待机闲聊,这年轻人滔滔不绝讲陶瓷器;前天在户外场地看黄昏的云,就大谈一通大气光学。“专业书还不够你看是不是?科研项目和思路有了吗?进度没问题?”
年轻人眼里是轻松自信的笑意:“感谢关心,目前都没问题。”
“如有闲暇,可以看些专业延伸的书籍。多向导师、学长学姐探寻交流,他们会给你有效建议。你们必读的书单在学校APP里有贴子整理过,你博闻强记是好事,但首先要专注学业。”
年轻人丝毫没有不耐烦,双手背在身后乖乖听完年长者的训话,回答得朝气又阳光:“明白。所有书单前两年看完了,我又跟贴推荐了几本Omega心理学、信息素社会学研究类的书,切入视角小众但见解独到,值得读一读。”
“怎么,在将我的军呐?”倒没有责怪,语气是对年轻人的欣赏。
“不敢。”他不卑不亢,也要坦然表达意见,“我认为,读书没有正闲的分别。好比古乐律,能承载并衍生古代文化、哲学、数学、信仰、历法、王制、典章...”他娓娓而谈,越说越生出种令人折服的吸引力,“科学和神学竟能做到根源同一,上古的智慧里有现代人想不到的浪漫,很有意思啊。”
“...”年长的同事一时语塞,只好结束这场该读什么书的探讨。
他们开小差的时间里,研究十二扇门的6个人已经破解出答案,同年轻人的判断一样。年轻的救护员缺失了刚才的进度条,随机向某个场馆工作人员打听,问得不咸不淡:“怎么想出来的。”
“嘿,他们有人想到去查几个音律名和季节的关系。”
“谁?”
那工作人员勉强能看到一部分监控屏画面:“就那个...有个挺漂亮的Omega,最矮的那个...”还想说下去,突然被这救护员露出的眼睛瞪视威胁,凌厉目光中带有不满的警告。欲挑衅回击,却感到对方明显的气场威慑,饶是Beta也能看出,这年轻人是个高等级Alpha。
罢了罢了,别给自己找麻烦。工作人员悻悻挪远一点,却想不通自己刚才哪句话说出问题了。
他漂亮关你屁事,还敢说他矮。年轻的Alpha下意识暴露出不悦,又很快换上隐隐的、自傲的笑意。
不管,是他想到了谜题的关窍,他果然是最好的。
“各位老师,赶紧进门,这是最后的关卡了。”编导在全员频道里推进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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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慎推开门,昏暗的灯光亮起,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柳竹忞独自面对一间狭小.逼塞、没有任何通风和窗户的小房间,脚步顿在门口。
怎么会变成这样。6个人对应六扇门,说好的一起解谜呢!
墙壁上斑驳的痕迹仿佛在诉说这里曾发生过如何恐怖的故事。昏暗灯光下,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腐朽气息。墙上贴满泛黄的报纸,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符号和图案,柳竹忞不感冒这些故弄玄虚的东西,可无论怎么努力,都说服不了自己踏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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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竹忞,进房间关门,找线索破解出口暗号。”
监控画面被cue到的人没动作。导演又重复一遍,以为耳麦频道故障了,随便换个人问:“米波进房间了吧,听得见吗?”很快得到肯定的答复,导演同样让他解谜找出口,再次加重语气催柳竹忞一遍。
耳麦里没回应,周边却响起个声音:“他们分开了?”
导演循声去找,说话声还在继续:“每人一个房间单独行动?”
没看到有谁开口,导演来不及奇怪,一个全身包裹严实的隔离服和口罩的救护员强行拨开所有工作人员,直接挤到监控屏前,不顾他人莫名的目光,只顾专注寻找分屏上的画面。
挤进去的是年轻人,年长的没动过位置,也疑惑同伴的举动用意何在,只有露出的眼睛表达出情绪,但姑且未加阻止。
导演不满他举动随便,无视他,他却还在自说自话提要求:“这样的空间他不能一个人进去,找人陪他。”
“你谁啊?”导演感觉遇到个有毛病的,没工夫搭理,指使身边工作人员,“处理下,弄走。”
救护员想再做说明,却见分屏监控里的柳竹忞开始朝房间里走进去了。旁人都因游戏可以正常推进而放下心,只有他一个人悬着心往上吊。
“OK——”导演继续在全屏道里喊话:“所有人都进房间了,灯光准备——走——”
随着话音,分屏所有房间画面同时变黑白,灯全部关了,监控的红外功能运作,画面和声音仍非常清楚。
吊起的心像被看不见的绳索勒住收紧,他立刻紧盯监控沉声道:“马上开灯。”
工作人员莫名其妙:“为什么?”
“少废话,开灯。”他指向监控画面的一格,“他有幽闭恐惧,没人知道吗。”
幽闭恐惧症?监控台前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啊,也没听任何人提过有这回事。有这问题来玩什么密室逃脱,场馆的免责声明上有写禁忌事项好吧!那工作人员动摇了,反问:“你又怎么知道的?”
“开灯!”他压抑着低吼,仅露出双眼睛阴厉得可怕。
工作人员被吓到,目光投向旁边的导演:“开吧?”
导演果断拒绝:“不行,流程就差这一步,黑暗里解开迷就能出去,现在是所有人情绪投入最好时候,一开灯所有房间都要亮,今天全白录。”
救护员霎时揪住导演的衣领:“你的破节目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导演嘴里叫着什么,其他人上来拉架,监控室乱做一团。
两人被拉开,另一名救护员此时也加入进来,帮着解释:“如果真是幽闭恐惧,视症状严重程度,人是可能失去意识甚至窒息的,建议马上终止摄像确认情况。”
导演余怒未消,跟着杠上了,指高个子:“莫名其妙说什么幽闭恐惧,这人谁啊,看一眼就能乱说。”
编导观察屏幕里的人,确实从暗灯起就没动作,单开他的线路呼叫:“柳竹忞?柳老师?听得到吗?你还好吗?”没回答,她冲导演摇摇头,也开始感到不安。
跟这群傻逼说没用,把人带出去要紧。他捏住工作人员的胳膊:“路线图,那房间最快怎么到?”
被捏的人胳膊生疼,龇牙咧嘴打磕巴:“他他、对面有门,一开就...是出口。外面的人从出口左数第二间就是...”
很近。他快速撂下一句:“让人开门。”拔腿往监控室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