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赵园闻言眉梢没忍住一挑,“你说陈暮?”
“原来那帅哥叫陈暮?名字挺好听啊,在追你?”
赵园抿了口咖啡,对这姐姐的想象力向来只佩服得五体投地:“没,人就我一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那岂不更不对劲呢,这都毕业多少年了,还有联系呢?”吕蔓说着意味深长地睨她一眼,显然并不接受她这套说辞。
赵园招架不住,仰躺在沙发上叹了声气,暗想当初怎么就看上了和这女的一起开工作室。
大学毕业两年,赵园最初在校招时进了一家综合医院上班,后来因为受不了拘束的性格,又加上那段时间副业冲突,又出了那档子事。深思熟虑之后,还是辞去了医院的工作。
自我放松了半年后,卖了一本大IP,在合作公司庆功宴上机缘巧合认识了吕蔓,不成想两人三观契合的程度直接超乎预期,彼此之间恰好投缘。又都是应用心理学毕业的同门,脑子一热自己打拼的想法就这么莫名其妙蹦了出来。
却也十分默契地一拍即合。
随即动作迅速地成立了合作的工作室,等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寻心”的老板娘。
换在旁人眼里恐怕都只会觉这两人年少无知太过冲动,殊不知她们俩,都是不打无准备之仗的人。
开一间属于自己的工作室,是赵园想了很久的事。
具体开始于多久以前呢?大概是赵园卖出了第一本IP,将当年年少轻狂时做的梦悉数实现的时候,又突然想起了,那个被她刻意遗忘了许久的人。
他现在过的怎么样了呢?有回F城吗?抑郁症的情况治疗的如何……
太多的问题都找不到答案了,赵园索性不再去想,然而将这件事抛在脑后没两天,上天又以别的方式提醒了她。
微信朋友圈里,有曾经高中的同学迫于生活的压力也开始精神崩溃,频繁出入医院的心理科。
赵园本来对此不以为意,想着都还有闲心去发朋友圈的人,又能严重到哪儿去。但是那天,也许是手滑点了进去,亦或者是最近的朋友圈都太过于冷清,刷来刷去也就只那个同学的动态在页面上挂着,赵园难得闲心点了进去。
却在那张再普通不过的照片中,发现了邓祁的身影,他的身姿较之从前记忆里的模样挺拔了不少,清瘦的肩膀变得平直挺阔,细碎柔软的黑发剪成寸头般长度。
那是赵园从未见过的,陌生非常的模样,一个清清爽爽男人的形状。
即便在芸芸人海中也能一眼被捕捉的俊逸,岁月好像格外偏爱他,在同龄人都开始发福脱发的阶段,他却特立独行撑出一片天来。
看起来应该过的很好,可倏然间又看到那位同学配在下面的文案:“高中时班里数一数二的帅哥,好久没见过了,没想到这次重逢直接在医院了,看来大家的生活都不容易啊。”
乍一看真容易被他这皮相蒙混过去,殊不知再健康的表象下都藏着残酷的事实。
邓祁他,还没有好吗?
思绪在一瞬间汹涌澎湃,大概就是从那一刻起,赵园真真切切地,想要开一个自己的工作室。
说不准哪天,就能接到一位名叫邓祁的病人了呢?能亲手治好他的病,不是一件比什么都酷的事情吗?
想法在那一刻生根发芽,赵园也趁着那段自由职业的时间外出做了市场调研,一切就绪后,她才意识到,自己需要一个合伙人。
单枪匹马下的闯荡,容易偏轨,换言之,赵言需要找一面镜子。
她想把工作室开好,目标不是扬名立万,但至少能有人问津,只有质量上去了,才会有人慕名而来。
于是眼下最重要的问题便是寻找一个志同道合并且值得信任的朋友,可这,便也是最难的问题。
俗话说的好,知己难寻。
缘分这件事,向来是门玄学。只是没想到幸运至此,峰回路转的下一村遇见了吕蔓,两人相处间彼此高度满意的舒服不是装出来的。
是真的同一类人。
想着不禁又扯的有些远,恍惚间还把这女人回想了一遍,只不过现下从游移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盯着自己满是揶揄的吕蔓。
赵园的‘知己之评’直接收回了肚子里。
谁他妈和她是知己,爱是不是,当她没说。
见她愣了这半天也没再蹦出一个字来,吕蔓也颇有些不满地睨了赵园一眼,长腿一伸迈过来轻踹了她一下:“说话。”
赵园:“说什么?”
“那帅哥啊,就你说的叫什么……暮来着?”女人说着语气玩味,“讲讲呗,可别搪塞我啊,我可不信你俩没事。”
“真没。”赵园也是被吕蔓给磨地没了脾气,抿着唇略思索了番,“要非说有的话,人当初单方面欣赏过我一段时间算么?”
“咳咳……”女人闻言差点一口咖啡呛出声来,打死也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随即又瞥了眼赵园的表情,见她不似玩笑。
无奈接受的同时又满含不解:“不是吧老赵,人这么一大帅逼暗恋你,你他么还能保持的住,就没有心动过?”
“没。”赵园回答地诚恳又迅速,几乎是潜意识里就设定好的答案,语气不高不低地应着:“我之前有喜欢的人。”
“不是,你还真有个白月光啊?”吕蔓说着语气惊讶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倒是赵园甚为疑惑地睨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吕蔓:“我以为你就随口一说。”
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吕蔓,毕竟才认识赵园的时候,她身边的桃花属实开的太旺了点,赵园的母亲陈女士可能因为晚年生活太过悠闲了些,儿女都争气有了自己的生活。各方各面都发展的出色的同时,最严重的倒是“个人问题”还没解决。
本来前两年赵园还能用年龄小,事业不稳定等诸多理由推脱,可随着时间推移,连小说的影视版权都拿下了好几部,经济情况自不必提,且一直筹备的工作室也正式成立。
但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比赵园小三岁的弟弟赵恫一毕业就和长跑了好几年的女朋友领了证。
婚礼办的精巧且用心,连赵园这个孤寡许久的人都被感染地红了眼眶,曾几何时,她也幻想过有这样一场浪漫的婚礼。
不需要多盛大的酒席,也不要太华美的婚纱,只要一段不算太短的红毯,一首亲手演唱的音乐,一些不算昂贵但又香溢礼堂的鲜花。
以及,一位最不能缺席的属于她的新郎。
自那以后,陈女士也一改往日对自家闺女的便宜态度,被一同打麻将的“闺蜜”们带坏,没禁住各家阿姨明里暗里各式各样的强势洗脑。
硬是把赵园曾经对她的保证忘的一干二净,回来后二话不说给赵园打了电话,把刚给人做完咨询的她给夺命连环call。
吓的赵园还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结果到陈女士电话里所提及到的餐厅时,看见她旁边与她相谈甚欢的同岁阿姨,和斜对面一身休闲服打扮的陈暮时。
整个人尴尬地快要扣出一整座长城。
谁能来告诉她,为何她一向开明的母亲大人是如何被说服来让她相亲的。
更离谱的是,这……这对象还是陈暮?!
吓的赵园差点原地遁土,不过脑子里想的终究和现实情况不相符,比如当时,她在脚步刚踏进门槛的一瞬间。
陈女士犀利的眼神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
赵园的视线与她对上,清晰地读出了陈女士眼中“敢跑你就死了”的赤-裸-裸威胁。
“好的。”赵园微笑,“向生活低头。”
最后四人还是在一张桌子上用了餐,出乎意料的,氛围却并不如她预想的尴尬,从她一走进,陈暮就绅士起身为她拉开椅子的那刻,赵园就明白了。
这场关系的主导权已经不在她手上了。
老实说,陈暮与从前变化不大,不管是学生时代,还是进入社会以后,都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
谈吐温雅礼貌,看似平淡的对话中都能透出似有如无的眼界。赵园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由此也能看出,即便对方现在还是一身休闲打扮,想来这身价怕是……
抿唇轻笑了下。话题也就此打开,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提前做过功课,还是本来就见多识广来着,赵园从最初沟通略显拘谨,到最后逐渐与他聊的尽兴。
也没注意到对面的陈女士在频频点头。
也是自那之后,两人的交流密切了一些,但也仅限于普通朋友间联系的频率,陈暮分寸感掌握的极好,也让最初赵园对他的那点顾虑消了下去。
本以为故事到这里也算结束,双方都没那个意思,应该发展不到什么程度。不曾想这定论还没下多久,两人就在半个月前再次见面。
而这一次,是在影视出版的生意场上。赵园有一部描述抑郁症病人的小说,因为题材略敏感的问题,之前谈好的公司临时变卦,在签合同前的最后一天,放了她鸽子。
赵园对此倒也佛性,毕竟手上已经有几家IP的产出,对此并没有什么一定要出版的执念,倒是没想到,被上家鸽了三天后,又收到另一家公司的合作意电话。
怀着并不算太期待的心情来与对方赴约,却不曾想,竟是陈暮。
巧合来的过于有些让人怀疑,但又无从疑起。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合同流程走的很快,陈暮多方面分析了这本书所反映的价值观念,表示很符合他们的选题理念。
不得不承认,陈暮的业务能力真的很让人钦佩。
但这其中到底夹杂了几分真心,赵园不得而知,毕竟她写那本书时的状态一般,很多东西都描绘的模棱两可,没有亲身经历过,光靠查阅资料和想象写出来的作品,以她当时的笔力写出来,实在算不上打动人心。
这也许,便是上一家临时毁约的原因所在,再优秀的作家背后,都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过来的,所以赵园早期的作品确实还存在需要打磨的地方。
但陈暮却把书中许多她想表达却并未体现出来的东西,都提炼了出来。
让人感受到他的真诚。
也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
“所以这就是你和陈……暮这些天来的所有交集?”吕蔓听她讲完不由啧啧,脸上的表情仍旧卦心不死,追问道:“可是人家这么一新时代优质男青年,多少女的打灯笼都找不到的男人。”
“你真不打算心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