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漆黑的走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怕黑的陈奕身上，只有蒋祈沾注意到了韩存涯攥紧的拳头。

韩存涯在别人眼里好像一直是一个很厉害，刀枪不入，无坚不摧的人。

他给别人的感觉也一直是“他很可靠”。

他也一直告诉别人，他很可靠。

他好像没有不行过。

可是毕竟他不是超人。

沿着走廊，七拐八绕，六人面前出现了一扇玻璃门。门框旁边有几个字——安保系统和一个小小的按钮。

韩存涯点下按钮，系统的声音传出，“玩家触发中控室的安保系统，请完成挑战并躲避复制人的追击，祝各位玩家好运。”

新的名词出现了，复制人。

什么是复制人？ctrl+c一键复制？

玻璃门缓缓打开，里面不再是黑暗

只是……到处都是红外线。

经典的桥段出现了，不能截断红外线才能安全抵达对面，但红外线过于密集，想要安全度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进门之后，墙面上贴有温馨提示——安保系统一旦启动，除非主理人指纹不可解锁，且只有身上携带芯片的人才可安全通过，否则会触发复制人系统，注意复制人不会攻击携带芯片的人。

这时他们才注意到两侧墙面的壁龛中有沉睡的人类。

说是人类并不确切，他们背部连接有密码的管道，额头与脸颊上都有奇怪的蓝色花纹，一只眼伸到衣领里，裸露在外的皮肤苍白如雪，看起来更像将人类改造成的怪物。

“这红外线的密集程度摆明就是阻止我们过去。”韩存涯看着不怀好意的红外线们，“所以……”他顿住了，没有再往下说。

“所以什么？”

“所以需要有个人送死。”

“？”

“牙子，你别吓我。”

“隐身芯片在对面。”韩存涯视力向来很好，一眼望到对面，通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了隐身芯片存放处。

四下静默。

“我去吧。”蒋祈沾站在韩存涯身后，双手依旧粘在口袋里。

几个人也没有推搡，都点了点头。

韩存涯简单交代了几句，所有人分头行动。

其实说不担心蒋祈沾是假的。

他们不清楚复制人的攻击力，能力甚至生命力，一切都是未知的，

要想抵御未知，是异常艰难的。

一切准备就绪。蒋祈沾小心翼翼地掠过前几米，当他碰到第一条红外线之后，他就以非常快的速度弹射起飞。

飞吧！少年！

与此同时，壁龛中的复制人瞬间统一抬头睁眼，纯蓝色的瞳孔空洞无神。他们背后的管道通通脱落，统一摆头看向蒋祈沾。

他们的速度非常之快，刹那间，离蒋祈沾最近的复制人已经掠到了他的身边，用爪子挥向蒋祈沾，他抬起胳膊阻挡，衣服被撕裂，那锋利的爪子勾住了蒋祈沾的皮肉。

剧痛从蒋祈沾的小臂传来。在这剧痛中，他顺便吼了一句：“小心它们的爪子！”

“别逞强！”韩存涯回吼。

他这动静吸引了不少复制人的目光，大批的复制人转移方向冲向了其他呆在原地的人。

“卧槽！跑！”

一声令下，除了去拿芯片的蒋祈沾，其他人迅速跑回长廊。这群复制人不像怪物一样嘶吼，只在后面安静的追，但压迫感仍像海水一样涌入。

“我靠！他们不止追蒋祈沾啊，逮人就咬啊！”逃亡的过程中，陈奕不禁大叫，“属狗的吗？”

那群属狗的复制人并没有搭理他的不满。

慌乱之中，几个人在长廊两侧各随便拉开了一个门，躲了进去。

这跟他们先前假设的完全不一样，为了避免更多的错误，他们决定一个人上碰到红外线，立刻冲向中空时取出芯片。

可谁知道复制人属狗，他妈见人就咬！

他们被冲散了。

不知道蒋祈沾那边怎么样了，他的胳膊还能行吗？韩存涯想。

韩存涯上门打开灯，发现这是一个类似仓库的地方，只不过要比寻常的仓库整齐的多。

门还在不停的被拍动。韩存涯决定在这里暂时躲避一下。

忽然，他听到了类似鱼尾拍地的声音，他警觉的扭头，拍地的声音还在继续。

他朝一排一排置物架找过去，走到最后一排。他发现地上有只人鱼，虚脱地半靠在置物架旁，上半身与男性人类无异，而下半身的鱼尾已经脱水，变得干燥，全身布满伤痕。

人鱼看到他明显的受了惊吓，艰难的后退，但发现于事无补就停了下来。

韩存涯见他没再动，慢慢蹲了下来“你给我们的‘HELP’？”

人鱼见他没有恶意，紧绷的肩膀缓慢地放松，盯着韩存涯点了点头。

人鱼的嘴唇发白，鱼尾也蔫蔫的，明显是离水时间过长了。

韩存涯想到自己得到过一个手套——可以在任意空间内形成水的三态物体。他用意念想象，“怦”，手套出现在他的掌心，他戴上手套反手看了看，还挺好看的。

韩存涯很瘦，连带着手也骨节分明，细长有力。洁白的手套裹着平添了一丝禁欲的味道。

人鱼看着他一系列动作，眼底升起丝好奇。

韩存涯没有注意到人鱼的小动作，专心研究手套。他打了响指，哗的一声，人鱼被包进了一个水立方中。

这个效果是韩存涯没有想到的，他以为水会摊开。

遇水的人鱼心情明显变好，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容明媚灿烂，跟他们见过那个阴森恐怖的样子，压根不同。

小人鱼摆了摆尾巴，开口说道：“谢谢你。”

韩存涯惊讶的扭头看向他：“你会说话？”

“在水里可以……”他声音小小的，似少年明朗的声线，略带有一丝歉意。

人鱼摆动，身体活泼的来回游动，而且只要水立方的底部接触地面，这个水立方的长宽高可以任意改变。

韩存涯看他心情明显变好，想问他几个问题，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于是转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人鱼明显愣了一下，“我叫莱弗。”他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韩存涯，里面好像塞下了一片汪洋大海，“已经好久没有人问过我的名字了，他们都叫我洞洞腰，但是我腰上也没有洞啊？”他用双手来回的揉搓了几下他的腰部，那是和鱼尾相连的地方。

“？”

洞洞腰是什么鬼？

洞……洞……腰？

001！

这个编号意味着——第一个实验体。

韩存涯转头看向莱弗，又看了看他身上布满的伤痕，新伤与旧伤叠加，好似永远也好不了。

莱弗没有再纠结这个称呼，“你们是不是也被复制人攻击了？”

“对。”

“除非有芯片，要不然他们不会停止攻击的。”莱弗神色变得凝重，在担心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我们中有一个人去拿芯片了。”韩存涯想到了蒋祈沾可能还在于复制人肉搏，不觉紧张起来。

“什么？”莱弗听到这里更加焦急起来，“他们爪子上有毒！被抓伤的人会逐渐异化成人鱼的！”

他见韩存涯愣在原地，小心翼翼地凑到他面前，“有人被抓了？”韩存涯点点头，其他人不清楚，但他明明看到了蒋祈沾的小臂被抓伤。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制备解药。”莱弗这时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韩存涯的注意力全在蒋祈沾身上，压根没有注意到莱弗在说什么。

当脑海里出现蒋祈沾被挠地衣衫褴褛，全身血污的画面时，门外传来了一声焦急的“韩存涯！”

韩存涯猛地一震，脑子里的主角这时候蹦到了现实，有点奇幻。

“我在这！”韩存涯边走边向门边喊了一句，可是门外依旧有复制人在游荡，他不敢轻易的开门去找。

声音的主人顺着他的回复找了过来，非常有礼貌的敲了敲门“是我。”

寻声开门的韩存涯打开门后，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门口的人额头两边上布满了浅蓝色的鳞片，在灯光的照射下，荧光流转。耳朵上尖微微挑起，样子与幼年的精灵而暧昧不清。棕色的瞳孔有转向金黄的趋势，双眉微皱，双唇微张，可以看见一点红润的舌尖。脖子上也泛出鳞片的影子。可能是被抓了，也可能是因为找人而急躁，也可能是因为剧烈运动的缘故，他浅白的皮肤趁着微红的面颊，恰似一滴浅绛墨水，在白雪中晕开。微微起伏的胸腔不免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韩存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样的画面，只是觉得，美得惊心动魄。这定格的一刻，像是藏品，应该被放到私人的收藏室中，被欣赏，被呵护，被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