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祈沾也没强求从他这得到什么回应,又独自开口,“等回来有机会,给你做一顿大餐,我爸都……夸我做饭好吃,这顿饭可能包括但不限于西红柿鸡蛋面。”
韩存涯点了点头,表示他赞同这个提议。
“这只龙该怎么骑啊?”蒋祈沾漫不经心的问出一句,“我难道直接站他脑袋吗?”
韩存涯摇了摇头,表示他并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蒋祈沾说着说着,话少了起来,不知道是自言自语太无趣或者说累了想歇歇嘴,毕竟一张嘴同时吃饭和说话挺累,再或者想到了一些事情。
韩存涯注意到刚才说到他爸的时候,蒋祈沾有明显的停顿,想来有一个躺在医院里的爹,再欢乐再乐观的人都也会蒙上不经意就胧着全身的忧愁,不安,无奈,乃至于后悔。
韩存涯想到这儿,抬头看着蒋祈沾,使出浑身解数用眼神示意他我在听,你要想说,我也愿意接着听。
神奇的蒋祈沾神奇地明白了他表达的意思,摇了摇头,“我吃撑了,有点懒。”
这顿饭吃了不到二十分钟,蒋祈治先给他弄好,再自己吃,起身乘了一碗汤,他居然就吃饱了,这食量估计还没他一只猫多,再看这桌菜,怎么也得半小时往上吧。
“昨天……我有点冒犯了,下次不会了。”蒋祈沾略微低头盯着桌上的菜,半天才抬起头,鼓起勇气看着他的眼睛说了声,“对不起。”
韩存涯愣了,压根没想到迎接他的是这么突如其来的“对不起”,突然到他到没想好用什么表情面对。他想说话,奈何他一只猫,他能想象到自己脸上一副“我想说话但我说不出来你知道我有多难受么”的表情.。蒋祈沾肯定注意到了,但他没用软件。
这说明他一点也不想听自己的“没关系”,其实当他选择在自己是猫的时候说出“对不起”,他就已经做好了把所有责任,即使不需要即使不应该的问题往自己身上揽,做这件事的全部责任人。
这件事情你有任何错吗?你做了什么需要道歉的行为吗?哭一鼻子没有问题,你要是想,天天来我这哭都没问题。
可是他说不出来,没办法说出来,只要蒋祈沾不主动,他就不会得到安慰.
韩存涯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有话要说不能说,不是情况环境人际不允许,而是硬件不支持!
憋成球的韩少爷,“喵”地一声叫了出来,蹦下了椅子。
蒋祈沾,真有你的!
蒋祈沾叹了口气,开始收拾桌子。
收抬完他坐回沙发,看见了茶几对面竖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悠闲地左晃右晃。只见那尾巴逐渐向自己靠近,最后停留在脚跟。他想伸手去捞,猫身子一闪躲了开,在他手回去的时候又跟了上来,但始终没碰到他的手。
韩存涯瞪着眼睛,急得都快把“你看我是不是快脏成非洲猫了”用汉语说出来了。
这会儿蒋祈沾的脑子反倒没那么灵光了,来回了几次以为是在逗他玩,“你是太无聊了吗?要看电视还是玩球?”
韩存涯无语。
你真把我当猫了?是谁在车上信誓旦旦地说我就是韩存涯的?
我脏!快脏死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领着蒋祈沾往浴室走,还一步三回头,跟看小孩似的看他跟上了没。
正走一半,通讯设备室突然传来一阵呼叫,“敌军夜袭,请求支援!”
连着三遍。
听见这声,韩存涯脑子里翁翁的,好像被弱电流击中一般。下一秒,他四脚腾空又被人抱起来了。
跑到山坡,斯瓦塔已经等着了。一双照明灯似的眼睛在夜里犹为刺眼。
斯瓦塔抬了抬脑袋,示意他上自己的头。见蒋祈沾没动,他又重复了刚才的动作。
上来啊,犹豫什么?
蒋祈沾半信半疑地延着斯瓦塔低下的脖颈走了……爬了上去。
当他走到两只犄角中间的时候,有两条光带蔓向他的腰迹,渐渐缠绕起来,围住他的腰,形成了一条腰带。
嚯,值这么高科技。
他又来回扭了扭。
嚯,还有弹性呢。
"走吧。"蒋祈沾拍拍龙角,斯瓦塔扇动翅膀,带来巨大的风声,振得耳膜发颤。三四下之后,斯瓦塔顺利升天,直直冲向离子保护网。
没有想象中的猛烈撞击,离子保护网给斯瓦塔开了一个贴合他身形的洞,让开了道,让他畅通无阻地飞了出去。
在这振聋发脾的轰鸣下,青衣吓得打了颤,盘成圈圈躲进了草丛。鼠老弟习以为常地抬头看了看天。
猛得一阵风乱过来,草丛被风波吹散。鼠老弟被刮了一脸尘土,“吱吱吱吱吱吱吱。”
斯瓦塔带着一人一猫直中云霄,迎面刮过来的风和被屏敝掉的听觉,还有心脏因刺激而疯狂跳动。
向下望去,是连绵而近乎青黛的山。墨绿洒在大地上,神秘又庄严。渐渐群山中出现了零丁村落朦胧的身影,这些地方通常与外世的联系少之又少,并且和谐美好。
天然且闭塞的村落,却总总可以幸免于难。
山的身量不再那么伟岸,外皮不再那么深邃。是被一扫而光,是被屠戮殆尽。呼啸的风从耳边穿梭而过,军营的中帐蓬黑点般散落在荒芜的草原上。
斯瓦塔斜向下冲着一片空地飞过。失重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将祈沾强忍不适,在双脚落地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我果然是只陆生动物,一人一猫默契地反思。
军营里有人来接应,是一个中年男人,装备精良,“再向南五公里,是颓坦谷,也是敌我两方的分界线。”男人抬头指了指南面,“据可靠情报,敌军今晚会发动大量战机,攻打我方阵地,具体时间未知。”
"战机本来就少,还有将近十架去支援北方战场,。留给我们的少的可怜!他们玩这手调虎离山,这是想灭了我101师!不可能!”男人越说越激动,险骂了出来,“有博士在,我们怎么可能灭掉嘛!”
好嘛,还没让干活,,这马屁已经吹上了。
“问他们要飞机,他们说没有,自己找。这隔个峡谷,去对面偷都成问题。让我们在荒郊野岭去找飞机?”男人叹了口气,“所以首长才找您来帮忙。”
“不敢当,为联盟尽己所能而已,能帮到什么程度还不一定呢。”蒋祈沾道。
“那大家伙看着就很吓人,“男人又指指正四顾的斯瓦塔,“他会喷火吗?”这句话问的正中蒋祈沾眉心,他也一直在好奇,斯瓦塔到底会干什么,才能让首长费那么大劲把他请过来。
“应该是会的,”蒋祈沾思考半天,也不好意思晾着人家,“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他们把斯瓦塔留在那,去了指挥帐中,一颗熟悉的苍白色的头出现在椅背上方。
蒋祈沾不禁有个疑问,师长这个级别,一天换三个地方真的合理吗?
转椅转了过来,“劳驾。”
“不敢当,不敢当。”这一句“劳驾”给蒋祈沾震住了,您别折煞我了!
“军营以南开了屏敝器,敌方雷达搜索不到斯瓦塔,放心吧。”首长看了眼他手里的猫,笑了笑,“这小猫咪还怪聪明的,会自己跑回去找主人呢。”
“他比较认人。”蒋祈沾听出了他话里有话,也为着韩存涯的安全,他决定把韩存涯暂时交给首长,“您保证过我们三个的安全对吗?”
首长点了点头。
"那么请您时时刻刻将这只猫带在身边,形影不离,确保他的生命不受任何威胁。”他声音冷静清晰,掷地有声。
“好。我答应你。”
韩存涯在听到这话的同时猛地回了头,他有点不可思议。自己从那里逃出来去见他,他却把自己又送了回去。
但这确实是保证他安全最可靠的办法,如果是自己,也会这样做的。
蒋祈沾是在赌。
夜色袭人。远处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荒芜和连绵,脚下是深隧狭长的山谷。
军营里防空警报拉响,,数台战斗机腾空而起。发动机的轰鸣响彻云霄,螺绽桨带起的烟尘弥谩方圆公里。
大地在呻吟,碧霄在哀嚎。
有多少人在祷告这场战争的胜利,有多少生灵在迫切地希望硝烟不要弥漫。
清辉漫漫,捕洒在巨龙的玄银鳞片上。渺茫的翅膀一下一下地阻挡着月光,晃人的眼睛。腾雾而起的巨型黑色身影,远远地赘着几架战斗机,飞向对方的营地。
数架型号不一年代不同的战斗机,分别成两个阵营,撕打在一起。
一个格格不入但异常灵活的巨大黑影在钢铁身躯之间穿棱。一声令下,一道腥红的火焰在夜色中炸开,直冲向敌机。
烟尘漫生。是血的腥味,是钢铁融化的嘶吼。
星矢一般的斯瓦塔在这场战争中释放了龙天生好斗的心性。
他来了劲头,翅膀拍打的频率不断加快,在保证自己和主人安全的前提下,连续地向敌机发起猛烈攻击。
他瞄准了敌军的主力飞机,扫开所有阻碍冲向目标。
只一瞬间,蒋祈沾感觉天地都在旋转。旁边有架敌机悄悄向他们靠近,然而斯瓦塔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主力上。蒋祈沾扯嗓了喊了声,勒令斯瓦塔改变航道。
但说时迟那时快,准备偷袭的敌机已经开了火。子弹和炮弹接撞而至,在胁迫之下,斯瓦塔只好转头,意图躲开攻击。
但这是针对于他使用的追踪型武器――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体的东西,是最耗精神的。
蒋祈沾指挥斯瓦塔逃离,想将导弹引爆在敌机上,但徒劳无功。
每架敌机好像都知晓他的想法,默契地退出了斯瓦塔可攻击的范围,并且在逐个撤退。
百般无奈,蒋祈沾只好让斯瓦塔向北方的群山飞去。
一场战争只这么潦草地结束了。
敌军撤退,蒋祈沾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