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篷里鸦雀无声。
沉默许久,首长才开口道:“宋哲,带队向北搜索,务必将蒋祈沾缉拿。”
听完首长的话,韩存涯怔住了。
缉拿?
为什么是缉拿?
缉拿蒋祈沾作什么?
首长神色凝重,但似乎如释重负,“把他的猫关起来,开单独的屏敝。”话音刚落,韩存涯就被人粗暴地抓起。
韩存涯被人揪着后颈,拎到了一个单独的帐篷,扔了进去。然后一股幽幽的香气传了进来,在昏过去之前,韩存涯一脸无语和愤怒,喵喵直骂,什么破招至于第二次用?!
乌云渐拢,黑色的夜空看不见一丁点月亮和星子的光芒。滴答一两声之后,帐篷外的雨便倾倒了下来。
山林里不知名生物的微光在雨水的浇灌下逐渐熄灭,打到蘑菇头上的雨滴砰得砸开,继而消失在地面上。
倏而,蘑菇突然下陷,紧接着一大片土地訇然作响,树木和土壤被向外掀开,大致成六边形的地表中心冒出一个锥形。
土地被折欠得彻底,一坐高耸的古塔凭空而出。
雨水冲刷着塔沿和塔壁,将黏连的泥土洗净,亮出赤铜的墙面。韩存涯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座古建筑中并且变回了人形。
他推开四周的木门,发现他在一座古塔的顶端,远眺可以看见乌言密布的森林烟雾燎绕。韩存涯绕着外侧的连廊环着塔的顶层走了一全,猛然注意到不远的树林燥动,惊起了一片鸟儿。
系统的机械声久违的响起;“请主人注意,有人进入古塔。”
听到这句话,韩存涯进到内部找通往下层的楼梯。
可是他很疑感,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一个,他并不知道自己成为过这个塔的主人,但是这里目前可以称为主人的东西,也只有他一个。
难到自己真的是古塔的主人吗?
一层一层下到最底,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入了他的视野。
那人曲腿坐在靠门的边上,头向后微微仰起倚在墙上,,听到响动很难地扭过头来看向韩存涯。
“韩存涯……”他的声音极小,带着颤抖。
空旷的屋内充斥着回音,韩存涯听到他飘飘乎的声音小跑下去,“怎么回事?”
“应该是大骨折了。”
“我能看出来你受伤了,怎么会伤,导弹炸哪儿了?”
“没大事,你先帮我把外套脱下来,都黏在身上了,难受。”
韩存涯一边帮他脱外套一边续继问他,“到底怎么了?”
那人倔强的很,死活不说。韩存涯停下手上的动作,蹲在蒋祈沾面前盯着他:“告诉我,你想藏也藏不住,这么大的血腥味,想让我视而不见?”
蒋祈沾扯了扯挂在胳膊上的袖子,“被气流掀翻摔下来了。”
“多高?”
“不知道,摔在树林里了。”
韩存涯把他的外套脱下来后。发现衣服的背面有一个巨大的豁口,非常不规则,像是生生被并不锐利的东西划开的。
韩存涯凭空一拈,十指和姆指中间出现了一个指,顺势带到十指上,打了一个响指。
在距离两人不到两米的地方出现了一簇火苗,空间瞬间被点亮,并且温暖了起来。
但血腥味也更加浓厚。
“你到底流了多少血?”韩存涯看了一眼地面,并不多干净,他又变出来一卷纸,铺在地上,再把衣服摊开。
“你上身能动吗?有多疼?”韩存涯闻着刺鼻的腥味,想给蒋祈沾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动不了了,很疼的,”蒋祈沾有气无力。
“嗯。”韩存涯垂下眉睫看着蒋祈沾大腿的位置,“过几个小时,可能会有人来找你,带你回去,,你就跟他们走。他们有事要问你,肯定不会让你伤着。”
“什么?”蒋祈沾说。
“是师长的人,他们确定你有问题。”韩存涯语气凝重,“我会去找你,”
“嗯。”
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我害怕,空荡荡的塔里回荡着蒋祈沾虚弱的声音。
“我可能不能救你,但我一定会想办法去找你。”
蒋祈沾轻不可察地说了句“好。”
树林里暴雨雷鸣,几束光照穿密林,,最终照到了古塔的正门。
光晃过扁额,上面刻着“萱堂塔”。
塔口站着位穿蓑衣的老人,,宋哲走过去询问:“老伯,这塔里有人吗?”
“有的。”老人慢悠悠地讲。
“我可以进去找一找吗?那人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我好说,可是这塔就不一定了,”
“瞧您说的,您都开口了,这塔还会有灵吗?”
老人笑了笑没说话。
宋哲带着两个人走向大门,直接往里面闯。砰的一声宋哲像是撞到坡璃上,他瞪大眼睛,满脸讶异。他用手又摸了摸,确定在门前有一堵他看不见的墙。
见了鬼了。
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老人说的那句“可是这塔就不一定了”的含金量。他退到台阶下,又去问老人:“老伯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但有传言说这塔认人,只有主人允许的人才能进去。”老人神叨叨的。
“塔的主人?怎么才能成为主人允许的人呢?”
老人沉默地摇摇头。
宋哲退到队伍里,抬头凝视这座凭空而出的塔。
旁边有一个副官也神色凝重,“宋队,我从来没见过这座塔。”
“我们参军之后过这片群山都是跟队伍的飞机走,也不会注意这下面有什么塔。但你一个本地人,也没见过这座这么奇怪的塔,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正疑惑着,厚重的塔门自己缓缓张开了,里面走出了他们正在找的人。
“他是主人允许的人。”宋哲直勾勾地盯着那人一瘸一拐,艰难地走出来,声音没有温度。
宋哲看见他就走过去,给蒋祈沾带上了一个手坏。
蒋祈沾站着都困难,这时假装疑惑:“这是什么?“
“电子手环。”
“……”蒋祈沾无语,“我走不了路,腿受伤了。”
“知道了。”
宋哲叫来那个副官,让他去调一架直升机。
在蒋祈沾踏出古塔的一瞬,韩存涯意识瞬间模糊。当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又变回了猫,呆在了高楼中师长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人,门也紧锁,连通风管道都没给他留一个。
将近一个星期,韩存涯都被关在这个空旷的地方,有人定时送未水和食物,有时还能见着师长“静坐参禅”。
他当然想逃出去找蒋祈沾,但有过前车之鉴,那伙人没再让他跑过。
直到有一天,他被带进了一个白得像是样房的地方,里面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他非常起悉的人,面上尽显疲色。周围都几台医用设备,还连在蒋祈沾身上。
韩存涯被师长扣在胳膊里,被控住脖子,一动也不能动,只听到头顶上方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说吧。”
蒋祈沾半靠在床背上,抬起眼皮看了师长一眼,最后视线模糊不清地定格在了韩存涯身上。
“还是那句话,我什么都不知道。”蒋祈沾嗓子嘶哑。
师长设说话,拉过一个设备旁的椅子坐下,手从桌上拿了一个摇控器。
“嘴还是这么硬。”师长说着,按了一下遥控器上的按钮。
床上,蒋祈沾全身开始颤动,明显不受控制。紧接着,他的头上开始冒汗,大颗的汗粒下坠,呼吸变得急促。整个过程不出十秒,韩存涯就已经感到了窒息。
“你这只猫的花色我看着与我见过的不太一样,”师长着着虚脱的蒋祈沾,“所以我查了一下,还是个特异物种,我记得好像叫蝶豆绣虎。它的眼睛见到心爱的事物还会变成蓝色呢,这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听到这一句,,一人一猫同时征住了。蒋祈沾把眼神从韩存涯的身上移开,低下头,甚至轻声笑了一下。
“这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是我养的啊。”蒋祈沾道。
“那么地址泄露,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师长追问。
“师长,这两件事应该并不冲突吧?”蒋祈治说。
“不冲突,不冲突……”师长默念了两遍,然后突然暴起,“那么你以为,我们为么敢把你抓过来呢?没有确凿的证据,抓你这个有多重重要身份的人,难道要用我的名誉和颜面吗?”
“不冲突是不冲突,那么多名官兵的性命,是你一句不冲突就能挽回的吗?!”
“那天的炮火你没有看见!地上树枝上,山坡上全部都是残缺的肢体,那些都是有家的英雄!”
“你对的起他们吗?”
最后一句,师长极力克制,才没有吼到蒋祈沾脸上。
师长像是失了控,又按下了按扭,这次持续的时间更长。
韩存涯被勒住脖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蒋祈沾疼苦不堪,逐渐湿润了眼眶,心脏止不住的阵痛。
不知道蒋祈沾的腿和背后的伤口如何,不知道蒋祈沾现在究竟有多疼,不知道自己可以怎样做才能减轻一点他的痛苦。
但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全身上下被无助,绝望包裹,以及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痛恨和羞愧。
汗珠从蒋祈沾的上发丝滴落,苍白覆盖了他的脸庞.。
如果可以,请让我代替他。
只要他可以不用那么疼,我有多痛苦无所谓。
只要他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