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只是让他经历一下痛彻心扉而无能为力,师长在问完话后就带着韩存涯离开了房间。那只手死死地钳住他的脖子,让他叫也叫不出来,动也动不了。
他又被关回了办公室。
这一关就是一个月,师长再没把他放出去过。
韩存涯已经麻木了,他控制自己不去想蒋祈沾,控制自己的情绪正常。在对蒋祈治的情况完全未知的状态下,他不能有条理地思考这件事中的弯弯绕绕,所以他強控自己的思维不分枝。
整件事越想越不对劲。当初在木屋里,通讯设备响的时候,他的大脑为什么像过了电流一样?斯瓦塔不可能直接从木屋里听到请求支援的消息,那么他是怎么那么难时地停在山丘上等着蒋祈沾的?如果斯瓦塔从不知道什么途径得知这个消息,那么基地里的其他生物有没有可能也从这种未知的途径得知请求支援的消息?如果真有可能的话,那么信息的传播范围就相当地广泛了。基地里的任何生物都有传递信息的可能,那么嫌疑就不能只锁定在蒋新沾身上了。
这个疑点必须让师长知道,为了蒋祈沾,也为了真上的正义。
苦等了几天,师长才又回到办公室,一身疲惫。
韩存涯顾不了那么多,见到师长就冲了过去咬着他的裤腿扯向光脑。师长也没反抗,顺着韩存涯的劲走了过去。
韩存涯示意他打开光脑,他照做;新建文档,他照做。到最后,他让师长给他留了个键盘,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打出了几个字。
“基地里的其他生物。”
师长似乎恍然大悟,但又皱眉,用尖利的眼神看看韩存涯。
师长把宋哲叫来,让他去基地里搜索,说可能是那天的电磁波通迅池露了消息,让能接收电磁波的生物都得知了请求支援的信息。
去基地得带上韩存涯,才能进入离子保护网。
蒋博士的基地不小,要几队人同时行动才能快速搜索。
为了防止韩存涯再次逃跑,有个士兵专门抱着韩存涯。
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类俘虏的身份,他真的要觉得自己是个团宠了.。
不搜不知道,这个基地还挺大的,包含了一个山头和一大片山麓。各种各样的植物,千奇百怪的动物密布在这一地带。
他们这一小队的人员正在检查一只小鹿时,韩存涯听到了吱吱的声音,他悄悄地寻着声音的源头,就在抱着他的队员身后的草丛里。
鼠老弟在问他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陌生人,还有好久不见蒋博士了。
韩存涯什么也没说,只说自己睡了一觉就到这了,什么也不知道。
鼠老弟很疑惑,问:“你不是跟蒋博士和斯瓦塔一起出去了吗??怎么会不知道呢?”
韩存涯还是那么回答,自己全然不知。
鼠老弟嘀咕了几声,又问:“你是不是被他们做了手脚,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韩存谁没回答,反应了两秒,直接从抱着他的人手里挣脱,像子弹一样冲向鼠老弟,充分利用猫身体的敏捷将鼠老弟叼在嘴里。
那名士兵被猫的举动吓了一跳,以为他要逃跑,转身就去逮他.,但看到猫嘴里叼着一只老鼠站住不动,他悬着的心落在了地上。
但下一秒,猫奋力一跃,飞出了他的视野。士兵又被吓着,连忙跟了上去,最后发现猫停在了宋哲脚边,才又松了口气。
这真是一次心情缺宕如A值为10000的正弦形函数的经历。
韩存涯撞撞宋哲的脚踝,要把嘴里的老鼠交给他。鼠老弟一直在挣扎,不明白己自为什么会被朋友叼着献给敌人。
宋哲弯下腰,从猫嘴里抓出老鼠,又捏着猫的脖子,把他还给了那个士兵。
干完这项伟大的事业之后,韩存涯继续安生地呆在兵的胳膊上。
除了蒋祈沾、斯瓦塔和他自己,基地里没有再多的东西知道他们的行程。
小鼠在问他发生什么事情时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它那么广泛的“人脉”,这会儿应该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却还要来问他,说不定就是在试探韩存涯的口风。
当小鼠发出“你是不是被他们做了手脚”时,韩存涯就知道这只小鼠比他想象中知道的还多一点。怎么知道的韩存涯不清楚,但它能知道这么多一定不正常。
所以他毅然决然地把鼠老弟交了出去。
忙活了两天,整个基地才被搜完。回到大楼,韩存涯又被关进了办公室。
几天之后,韩存涯被带到了那个房间。只不过这次蒋祈沾不是躺,而是坐在一个椅子上,双手双脚被束缚,面色白得骇人,整个人看起来像枯萎的蘑菇。
房间的门被关上,安静得能听见的只有脚步与呼吸的声音,谁都没有开口。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韩存涯叫了一声,打破了沉寂。
师长把猫放在了蒋祈沾的腿上,然后没有坐下,站在旁边给蒋祈沾鞠了一躬,说了句“对不起。”亲自把手铐脚镣给他解开了。
“我们已经确定,联盟动物联合保护协会幅主席雷拓私自勾结外敌,多次利用袋熊脑中的芯片传递情报。最终,我们排除了你的嫌疑。”师长站定,声音冷静。
“我谨代表我自己,向你表示衷心的歉意。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
蒋祈沾顺了顺猫毛,缓缓地起身,与师长平视,说了句极其官方的话,“为了联盟安全,我本应如此付出。”
也许这个世界本没有什么对与错,有的只有人们的主观认知和证据堆叠出来的事实。
这一个半月来的煎熬,蒋祈沾绝对不会再去回想。就算这是虚拟的世界,但这也痛苦,无助与绝望都是真真实实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几天里,他有想过如果自己死在这里后果会是什么样的。他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吗?他还能再见到韩存涯吗?
蒋祈沾忍着万分的疼痛,抬腿往外走,在踏出门的一刻,世界倏而变得光怪陆离,继而变为漆黑。
再一次醒来,看见的是韩存涯卧室的天花板,没有再听到尖锐刺耳的警笛声,没有飞机的轰鸣声,有的只是钟表嘀嗒嘀嗒的转动声。
那是时间的声音,是这个真切的世界。
回到熟悉的环境,像是从云端站到了地面,一切都回到了本该有的样子。
蒋祈沾想要起身,但发现身上酸痛无比,处处都有像散了零件再拼起来的破碎感,哪里都使不上力气。
无奈他只好又躺了回去,扭头看到了床头靠着的韩存涯,就没有把头扭过去了。
半靠在床头是很不舒服的姿势,然而韩存涯可能在这里靠了一整个晚上。
韩存涯缓缓睁开眼睛,注意到了旁边的视线,转过头去,对上了那边一双凉薄的眸子。
韩存涯脑子里很乱,看这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少年,眼前不断浮现古塔里浑身是血可还是不想告诉自己原因的那个固执的人。
“身上怎么样?有多疼?”韩存涯疼过,但那只是小臂上开了道口子,他不敢想象蒋祈沾在世界机制里折了骨头,受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电击,出来以后身体会有多么难受。
“没事。”蒋祈沾淡淡道。
“骗我。”韩存涯没顺着他的意思走。
蒋祈沾不愿意让韩存涯知道自己的感觉,执意不说。
也许沉默是他自我保护的方式。
韩存涯沉默不下去了,他有太多的事情想弄明白。他率先开口道:“你究竟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对面愣了,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个问题,缓缓开口道:“很多原因,我罗列不完。”
“你……”韩存涯想问他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但始终没组织好语言
喜欢好像并不是某一时间就能确定的,。这更像一个等待树成长的过程只有这棵树足够茁壮,足够引人注目,才能明显感到它的存在。
“蜀城的地震是一个契机。”蒋祈沾道,“剩下的……还有好多。”
“嗯。”
简短的回应没了下文,像是对峙一般,双方都在思考下一步许该如何推进,仿佛谁先开口,谁就要对之后会发生的事情负责。
韩存涯凝视这个单纯又复杂的少年,觉得他应该还有很多事隐瞒着自己。不知是否是因为这扑朔迷离的感觉和捉摸不定的飘乎在吸引着他前往那片浓雾笼罩的林,一探里面的究竟,他索性随了自己的私欲。
他俯下身,吻住了蒋祈沾的唇。
这是他的第一个吻,却如此地不知源头,杂乱无章。
对方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定格了,惊讶且迷茫地睁着那双令人本来望而却步的眼睛,此时看起来竟染上了一丝温存。雪白的耳朵沾上了桃花的颜色,蔓延到了脸颊。
不到五秒的时间里,漫长得像是一场冰河世纪的消散。
韩存涯略向上直了些脖颈,开口:“蒋祈沾,答应我件事。”
“……你说。”
“在爱我之前……先学会爱你自己,好吗?”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是一个坚定不移的“好。”